“升之可有什么见教?”裴茂看到刘登默然不语,不由冷静了下来,如是问道。
相较于天子与公卿们先前在面对胡才出言不敬时的羞愤神色,刘登却始终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好似那打的是天子与朝廷的脸,而不是他的屁股。
裴茂又想起初见刘登时的彬彬有礼,与天子诏对时的不卑不亢,与他座谈时的聪敏早成,对其加深了几分印象,觉得对方荣辱不惊,颇有智计,又与朝廷中任何人都没有干系,或许可以与之谋事。
“裴公、孙君在前,小子岂敢言‘见教’二字?”刘登谦虚的说道,他既然来到河东,自然也想有所作为,为自己谋利,不能只是简单为便宜老爹完成个朝见的任务。
老爹已是朝廷正式策拜的安东将军、豫州刺史了,刘登呢?他千里迢迢来这一趟,总得给自己捞点好处吧。
在裴茂的再次垂询下,刘登故作为难的样子,轻声说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如今这朝中时局,小子一概不知,唯恐因言误事,岂敢谈何见教?”
其实大部分的情况刘登都是知道的,不论是今日的观察、后世的见识、还是在雒阳从董承口中透露的信息,都有助于刘登制定相应的计划,但这些信息还远远不够。
裴茂既然需要他提供意见,那么刘登自然得要裴茂先提供必要的参考信息,然后刘登再从裴茂说出的信息中加以甄别,从中根据裴茂的诚意来决定该说多少心里话。
刘登深知,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后,盲目的自信和信任都是要不得的,万一他今天一吐为快、指手画脚,逼是装到了,可第二天就传的人尽皆知、无意间得罪了人,那刘登又该何以自处?
他可是看得清楚,裴茂今日敢顶撞胡才,背后肯定也是有人支持的。
刘登与裴茂才认识第一天,即便对方有个出色的儿子、双方有合作的意向,也不值当现在就与对方推心置腹。
为了拉拢裴茂,刘登若有所指的说道:“更何况,劝动诸将护驾起行,此事虽大,但与銮驾返雒后,朝廷百废待兴等筹划比起来,孰轻孰重,更需深思啊。”
“你说的很是。”裴茂哪里不清楚对方的谨慎与保留?经过与刘登的接触,他不免也考虑起未来的事情,朝廷抵达雒阳以后,要想重回太平,并不像口头说的那样简单。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弱势的中央必然要依赖强势的地方才能得以喘息,而朝廷的内部也将进行一次人员整合。
光是他所知道的,侍中丁冲就与兖州牧曹操是姻亲关系,侍中钟繇又几次为曹操说过好话,可见他们私下里早就与曹操搭上了线;再说太尉杨彪,他的妻子是袁绍兄弟的亲姑母,前次袁绍派使者郭图来朝见,就专门问候了杨彪的起居,还有司空张喜,与袁氏同是汝南士族……
这些人虽然目前都一个个忠心王室,为天子着想,但背后说不定早已有了倚仗,就等着回雒阳安定下来后,借助地方上的势力在朝廷占据更多的话语权。
裴茂当前只是一个谒者仆射,要想更上一层,结交外援是必不可少的。
韩暹是个目光短浅的草包,双方只暂时联手,不足与之谋长远。
新诏拜的豫州刺史刘备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升之,我看你气度不凡,颇有智计,所以很想知道你的看法。”裴茂心里有了主意,便立即开始向对方释放善意:“在今日入城的时候,孙君便跟我说了你的事,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如此了得,实在是世间少有。我膝下那几个儿子虽比你大几岁,但论才智,竟是无一人能比拟。”
“不敢当,不敢当。”刘登察觉到对方态度上的忽然转变,从礼貌客套变成了亲近熟络,这可是个明显的信号,于是他也顺势说道:“在来时家父便三令五申,命我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