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杨彪留下来正试图向天子解释:“今日本是让杨奉等人彼此争功,各自离心,以效当年管仲二桃三士的故事,陛下何故又带出刘登?殊不知陛下一言,险些坏此筹算,更无异于将刘登置于火上。”
“是这样么?”天子此刻回过神来,认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是有些孟浪了,但他率先想到的是计策是否有效:“那如今怎么办?倘若他们三人仍彼此联合,朝廷无法将彼等分而化之,今后他们还会继续闹出事端来。”
“陛下且宽心,方才臣观其神色,皆有惊有怒,可见计已见效。”杨彪神色安定,抚须道:“只是刘登这边……”
“他那边如何?无非是让朝臣有所准备罢了,到时候我想让刘登担任黄门侍郎,侍从左右。”天子松了口气,浑不在意刘登此刻会沾上什么麻烦,仍得意于自己刚才的灵机一动,迫使三公同意了自己的意见,这可是不多见的事情:“杨公,话已至此,可不许再谏阻我了。”
天子执意要把刘登捧得高高的、把最好的赏赐给对方,却没想过这是否是刘登当前所需要,更没想过树大招风,杨彪知道天子有时候性情执拗,对此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记得孝昭皇帝时,身边侍中金赏、金建也才八九岁,年纪与其相若,这也是有先例可循。不让刘登担任侍中,已是照顾诸公情绪了,也是为刘登今后的升迁留下余地,让他做黄门侍郎再合适不过。”杨彪已经没有说话了,可天子还是饶有兴致的说着。
金赏、金建的父亲是托孤大臣金日磾,刘备父子能和他们比么?何况孝武皇帝时的侍中只是近臣加官,给皇帝端虎子,地位也没有现在这样贵重。
杨彪在心里忍不住反驳,他已经能预想到那些朝臣会怎么看刘登了。
董昭在朝会时一眼看出了三公针对杨奉等人设下的的计谋,但装作不知,来到杨奉营后还明知故问道:“将军这是怎么了?因何事动怒?”
杨奉刚一脚踢翻了桌案,怒气未平,看到董昭进来也不客气,径自招呼道:“我因何事动怒,你难道还不知道么?议郎,你……”他素日还是看重对方,最后没有发作,说道:“你先坐吧!”
董昭嘴角勾起一抹笑,也不介意营帐中狼藉的地面,慢悠悠走到杨奉下首处坦然坐好:“今日居然不见胡将军。”
“他献殷勤去了,说是要快些将宫室建好,宫室早日建成,也能早一日封赏。”杨奉讥讽的说道,在空荡荡的席榻上坐好:“居然还亲自带兵入城帮工,以为自己做这些能让天子看到,事后封赏时可以多计一份功么?哼!他手下的兵还有一半是我给的呢!”
“那将军大可以将他叫回来,再不济,勒令那些兵马不去不就好了?”董昭轻声说道。
“哼!他自要去献媚,我为何要拦他?且看他在张杨、董承哪里会有什么好脸色看。”杨奉不怀好意的说道。
董昭知道杨奉其实并不笨,只是思虑的不够周详,喜欢意气用事罢了,但就这份才智,也是白波军诸将当中的佼佼者了:“原来如此,张将军等人营造新宫已有两个月,眼见将要建成,又岂会让旁人分走功劳?将军真是英明。”
杨奉得意的笑了一声,但转瞬苦着一张脸说道:“诶,要不是赵温他们突然说了这么个主意,哪里还至于……议郎,你说,朝廷当年受制于李傕之手,是我先举兵反正,攻打李傕,之后又护送朝廷东迁,一路上吃尽了苦头。如今麾下兵马也最是精良,难道就不配得个首功么?”
“将军当然是首功。”董昭迎合的说道。
“可为什么赵温又要说那种话!”杨奉十分不满的说道,今天这次让他彻底的感到寒心:“我知道,他们一直在防着我,可没想到来雒阳以后,居然再不掩饰了!”
董昭在一瞬间流露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