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自从奉驾迁都许县以来,成为了朝廷的代言人,利用朝廷的名义四处征辟名士,招贤才为己用,号令四方,意气风发,更有些飘飘然。面对懊悔不已的袁绍命曹操将朝廷迁至鄄城、便于其控制的要求,不仅一口回绝,更以天子的名义下诏责备袁绍地广兵多,扶持羽翼,不见出师勤王,反倒与他人互相攻伐。
袁绍求得朝廷不成,反被曹操借诏书骂了一通后,怒不可遏,又不敢明面上违逆朝廷,只得憋着怒气上疏申辩请罪。
随后曹操才得寸进尺,自任大将军,拜袁绍为太尉、封邺侯。
袁绍深感屈辱,想到当年他根本没把曹操放在眼里,只看在以往情谊的份上几次相助,谁知对方一朝得势,竟如此作贱他!
他直接上表拒绝了封拜,在接见刘备派来的使者袁綝时,更是忿恨的向其抱怨道:“吾有何德,敢居三公之位?太尉职缺,理应年高德劭者得之,素闻颍川陈公有德望,今在贵使君处,还请转言相告,吾愿上表,以太尉让之。”
袁綝哪里敢说什么,在摸不清对方真实意图的情况下,只当这是承拜三公时必经的谦让程序,虽是唯唯应下,却还是不住地夸赞袁绍的武功、文治、名望,都当得其任。
“吾不是曹操,自不量力,便敢居高位。”袁绍冷哼一声,直言道:“自起兵誓盟以来,曹操几次差点死了,都是我出手救的他,救命之恩,不说结草衔环,最少也该铭记于心。如今他奉迎天子后,却反以天子的名义对我发号施令!是可忍乎!”
这么说就懂了嘛!
袁綝恍然大悟,立即应声说道:“明公说的是,刘使君听闻此事后,也是多为明公不值,故才遣派在下来河北,聊表慰藉。”
“玄德有心了……”袁绍闻言,往左右看了看,缓缓说道。
颍川,许县。
曹操在听闻袁绍动怒的消息,大为惊惧,知道自己做的过了头,连忙将程昱等人请了来,想要一同参谋。
“我军如今实力不足,难抗袁绍,且东有吕布、刘备,西南有刘表、张绣,南有袁术,皆虎视眈眈,只能暂且克制忍耐。”程昱是个干瘦的中年人,说起话时一双小眼睛四处望着,极不雅观。
但他却是曹操最信任的幕僚之一,当初兖州被吕布所夺,亏得程昱与荀彧保有三县,使曹操从徐州回来的不至于无家可归,又鼓舞信心,打消曹操灰心丧气、欲投奔袁绍的想法。
若无程昱几次在关键时刻出力,曹操也就不会有如今的形势,这次曹操移都许县后不久,立即将程昱拜为尚书,与荀彧一同掌握尚书台,视为心腹。
见亲信的人都如此说,曹操只得叹了口气,道:“我起兵以来,便立志匡扶朝廷,更是信从文若等人之言,入雒阳恭奉天子以讨不臣。想着袁绍势大,此前又为关东盟主,我担心其不受朝廷制度,故先以诏书诫勉,后又授以太尉之职,望其归心,勿堕袁氏四世三公之门楣,怎奈何……对我成见颇深啊。”
程昱劝道:“明公勿虑,如今幽州公孙瓒未灭,黑山军余势尚存,袁绍才破东郡不久,纵然怨怒,一时也不会向明公动兵。”
董昭坐在下首察言观色,适时地插话道:“袁绍爱惜声名,又自视甚高,此次动怒,大发怨言,其多半还是不愿居于明公之下。倘若明公以大将军之位相让,退避其后,料想袁绍心满自得,也无由发作。”
“公仁说得有理,只要明公仍把持朝政,大将军还是三公,并无不同,成大事者,不当为虚名所累,此所以明公胜于袁绍之处。”程昱点了点头,赞同董昭的意见,一起劝道。
“汝等所言有理……”曹操轻轻吐了口气,语气平静的说道,放置膝上的手掌却悄然攥紧。
他得到天子以后,确实有过一段时间的志得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