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月，工具房上新了一台脚踏式注油器。
这台脚踏式注油器整体造型跟商场里的桶式吸尘器差不多，加满油后旋开开关，一手拿着管子接口怼在注油嘴上，然后用脚踩踏板，就能将油打入油嘴。
工具房宣称，用这个注油，原本两个人才能完成的周检注油，现在一个人就行！
只是，大多数人看见这一大坨重得跟前轮千斤顶似的注油器，再想起自己还得带着一大堆工具拖那么远到机位，最终还是选择默默拿起注油枪。
再到后来，有一次油桶里没油的时候，贾得乐和吴甬力默默旋开脚踏式注油器的盖子，把里面的红油掏出来往油枪里塞......
“这个脚踏式油桶是挺好用的啊。”贾得乐笑着说道。
吴甬力也笑了：“是啊，别看体积不是很大，没想到还挺能装。”
工具管理员在旁边跟着闲聊：“领导嘛，总是要干些事秀一下自己存在感的啦。”
......
在接到各组主任反馈后，生产支援经理便跟注油器厂商打了个电话：“冯经理，脚踏式注油器我们试了，觉得很好用，以后打算慢慢将油枪下架，全换成注油器，只是下次价格能否再优惠点呢？你看我们也是老顾客了，公司的油枪以前也都是在贵公司买的。”
冯经理笑着说道：“好用就行，有什么质量问题尽管找我，价格方面我再跟上面沟通一下，我尽最大努力替贵公司争取优惠。”
“好的好的，那就先谢谢冯经理了。到时候我们再细聊。”
挂断电话后，助理不解地问道：“冯经理，既然油枪压力不够打不进去，我们改良一下不就好了，这个技术难度应该不是很高吧。”
“你懂啥？”冯经理笑着说道：“要是一把油枪能用十年，我们还有什么赚头？”
支开不懂事的助理后，冯经理走到僻静处，给大沽起落架维修公司总经理打了个电话。
“小冯，什么事啊？”电话通了后对面传来一个浑厚的嗓音。
“许总，大寄发现油枪的问题了。”冯经理开门见山地说道。
许总沉默片刻，问道：“他们有说什么吗？”
“这倒没有，前阵子大寄在我这儿买了一台脚踏式注油器，刚才打电话过来说用着很满意，表示以后要加购。”
“唉，看来我少了很多订单啊。”许总叹息道。
“许总，我的意思是，大寄可能...”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让人联系大寄的。你表现不错，放心吧，年底分红不会少了你的。”
“哎哟，那就多谢许总了。”冯经理笑得合不拢嘴。
......
这天，徐煦正在办公室回复镇神机场发来请求维修支援的邮件。维修支援经理敲门后走了进来。
“徐总，您上次不是说起落架可能有多处因为注油不到位导致的安全隐患吗，大沽起落架维修公司来电向我们推销他们公司的起落架全套检修服务，您看...”
“是你主动联系的对面吗？”徐煦皱眉问道。
“不是，是今天上午他们打电话直接联系的我，说是木航集团总部那边熟人介绍的。”
徐煦心里一沉：“好，我知道了，待会我去跟书记、王总商议一下。”
“好的。”
维修支援经理走后，徐煦回复完邮件，瘫坐在椅子上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无力喃喃道：“水至清则无鱼......”
不知为何，徐煦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天电梯里反光衣满是油污的秦异。
其实那天他看见的不止是焦黄的反光衣，还有年纪轻轻两鬓的一缕霜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