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空间里。
司徒教授什么也看不见。
但他听得到, 江老师压抑的声音。那声音痛苦到他的心脏也会跟着抽痛。
他不知道冉绮同学和江老师之间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江老师。
他只能像根木头一样杵在一旁。
无力感像七十年前,目睹他的学生们一个个成为发源体那样, 淹没了他。
突然, 清脆的铃声在这方安静的空间回响起来。如同黑暗中破出的一缕光。
司徒教授欣喜地连声叫道,“江老师,电话响了!电话响了!”
“那电话已经七十年没响过。江老师曾说过,有一天它响起, 有可能是冉绮同学回来, 她想起了什么。”
霍慈在模糊的视线中, 倏然睁大眼睛。
他循着声音,踉踉跄跄跑向电话。
可身躯四分五裂般痛,他不得不跑几步便扶着通道墙壁走几步, 再继续跑。
司徒教授听着他断续的脚步声,沉痛的喘息声, 心都被攥紧了, “江老师,我扶——”
话没说完,电话铃声戛然而止。
江老师接起电话了。
司徒教授露出一丝安慰的笑意。
霍慈握着电话放在耳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电话那头真的是她吗?
她打电话来, 是为了发源体的事, 还是为了他?
须臾,听筒里响起她轻快的声音。
“请问是江遣欲上将吗……我想见你。”
霍慈一时千头万绪,唇艰难地张开, 轻声道:“好。”
电话那头, 冉绮听出, 这是霍慈的声音。
她想起李芳芳的话, 意料之中地道:“不管你现在是霍慈,是霍辞,还是江遣欲,请快点来见我,我在家等你。”
霍慈声线喑哑地发颤,“……好。”
冉绮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再见,不对,待会儿见。”
她挂了电话。
霍慈仍保持着握住听筒的姿势,静立良久。
司徒教授听不见任何声音,担心地道:“江老师?”
只听霍慈突兀地笑了声。
笑声像一片溺水的叶子终于浮到水面,得以呼吸。
霍慈放下电话,仰起头,眼中陌生的湿润却还是从通红的眼尾落下。
他不知要如何以江遣欲的身份见她。
记忆里他压抑的情绪,要他此刻该如何以她恋人的态度去见她?
可他的一切顾虑,她都考虑到了。
说不管他是谁,去见她。
她总是这样。
不管他是谁,都会爱他。
霍慈深吸口气,慢条斯理地整理起仪容。
胸腔里的安静说明,霍辞此刻的心情和他一样。
他从前确认自己和霍辞是两个灵魂。
因为从前,他能感觉到霍辞那强势的压迫在融合他。
此刻他意识到,他和霍辞是同一个灵魂分裂出的。
更确切地说,更加强势的霍辞是本体,而他是碎片。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都是江遣欲。
他恢复冷淡表情,握紧手杖,走到门口。
听见身后迟疑着跟上的脚步,他顿住步伐,回过头道:“我会将那四十七名学生送回来。”
司徒教授沉默以对。
这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却是应该做的事。
霍慈注视着他没有焦距的眼,突然道:“你是怎么瞎的?”
司徒教授笑道:“虽然我看上去还是中年人的样子,但我早该死了。有一年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