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钊第一万零一次想要回到十分钟之前捂住自己的嘴,他后悔了。
月黑风高,阴风阵阵,他不躺在家里睡觉却要跟三爷在这看一个小姑娘招鬼。
越清晏再一次掏出了引魂幡,她不知道那天帮她带路的红衣吊死鬼的生辰八字,也没有她的任何贴身物品,只能在这碰碰运气了。
只不过这次运气也不知道算好还是不好。
红衣吊死鬼出现了,可这方圆两公里大大小小二十几只孤魂野鬼也都出现了。
黎钊看着飘来飘去的鬼魂,只觉得两股战战瑟瑟发抖。
“小祖宗,您来啦!我还以为您把我忘了呢。”吊死鬼边说边把掉出来的舌头塞回了嘴巴里。
黎钊捂住了嘴巴,努力按耐翻腾不已的胃。
“答应了要给你烧炷香的。”
越清晏点燃了上好的檀木香,看了看周围想上前却又犹豫不决的鬼魂,又拿出厚厚一叠上好的黄纸。
“别害怕,一起吃吧。”
“谢谢小祖宗!谢谢小祖宗!”
孤魂野鬼兴奋地一拥而上,其中一只鬼一激动不小心碰掉了断头鬼的脑袋,断头鬼着急忙慌地捡脑袋,又不小心碰掉了那只被车撞死的鬼的胳膊。
血肉模糊的伤口暴露,黎钊哇的一声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越清晏嫌弃地看了黎钊一眼,捏着鼻子后退了一大步,看了看冷静自持的池焰,只觉得金主爸爸果真是不同凡响。
这些孤魂野鬼自死后从未受过香火供奉,如今难得有人专门为他们烧纸,每一个都喜不自胜。
红衣吊死鬼在越清晏身边兴奋地飘来飘去,叽叽喳喳说着吹捧小祖宗的话。
越清晏看着这个鬼灵精的小丫头,有些好奇她的身世。
“你们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这的吗?”
孤魂野鬼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没有一只鬼知道红衣吊死鬼姓甚名谁死于何时。
越清晏皱起眉,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很晚了,送你回家吧。"
池焰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夜已深,他今晚还有其他事要做。
车子停在了贺家别墅前,越清晏打着哈欠穿过围栏和墙壁,打定主意第二天要睡到自然醒。
池焰靠在车边,看着她房间的灯亮了又灭,心中对她的怀疑已经不像此前那样强烈,越清晏的眼睛里透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但没有真凭实据的佐证,一切都可能是伪装出来的假象。
他恢复了此前狠厉果决不近人情的清冷模样,黑色的风衣融在漆黑的夜色里,眉宇间是吹不散的阴霾。
“回医院,带伍仲廉来见我。”
殷灼不能白白受伤。
此时的殷灼已经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当医生见到殷灼的伤口的时候都惊讶不已,两颗子弹都被完整取出,没有任何弹壳碎片残留。而本应该出血不止的主动脉伤口竟然没有一丝血迹渗出,如同血液凝固了一样。
他们只是按部就班地缝合了伤口,殷灼便脱离了生命危险,越清晏留下的那张符,他们更是动都没敢动,原封不动地保留着。
池焰坐在殷灼所在病房的沙发上,手指撑着额头,冷眼看向面前的伍仲廉。
“你是自己说,还是想让别人帮你说?”
声音冰凉似鬼魅,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京城三爷,面若佛子,修罗手段,他本就是踩着死人骨头成长起来的,九天神佛,罗刹厉鬼,他都照杀不误。
常年游走于死亡边缘的伍仲廉久违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如同冰凉的毒蛇绕紧了他的脖子,他感到呼吸困难。
但他不想就这样轻易服软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