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道手中的拂尘如同一把锋利的剑,迅猛移动中割裂气流,竟隐隐有金石铮鸣之音,拂尘的尖端已近在眼前。
温南一下意识地想要冲过去,却被浮屠阵牢牢困住,她绝望地捂住眼,不敢再看。
千钧一发之际,没人看见越清晏是如何动作的,可能只过了零点零一秒,等到温南一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越清晏护在身下扑倒在地。
伴随着满室刺目的红光,一声巨大的爆破轰鸣声骤然响起。
温南一眼前一阵晕眩,尖锐的耳鸣隔绝了周围的一切声音,阿泽,阿泽,她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却被那一地血肉模糊、四分五裂、根本看不出生前样子的肉块慑住了心神。
"阿泽!"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眼中几乎要沁出血泪。
一命换一命,她被越清晏救出了浮屠阵,而她的弟弟便成为了那一滩残缺的血肉。
是自己害死了阿泽。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你看清楚,温泽一在你身后。"
什么?
温南一机械地回过身,她的弟弟正安然无恙地躺在地上,她的阿泽还活着,她的阿泽还活着,温南一急切地跑过去,将阿泽抱在怀里,又哭又笑。
她的弟弟安然无恙,那死掉的人是谁?
时间倒转回那零点零一秒。
江以道的拂尘已经几乎抵到了越清晏的眉心,但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竟不能再前进毫厘。
这是定身术?
不,不是定身术这么简单!
道士服的衣袖、衣摆、绶带都诡异地静止在了半空中。
她定格了时间!
恐慌在江以道心中蔓延,就像被人死死按在水中,百般挣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亡来临。
不可能的,怎么会有人拥有这样庞大的力量。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天道即常道,海枯石烂、沧海桑田,不会因任何人任何事而停下时间的流逝。
而她竟然能斩断时间的流速,成为了时间的操纵者。
如同看穿了江以道心中的困惑,越清晏好心地解释道:"我说了,我修的是自己心中的道,心自在,则万事自在。"
只不过,她目前也不能任凭自己的心意无限制地静止时间,但在生死一线的危急的时刻,往往一分钟就会成为扭转战局的关键。
在那静止的一分钟内,越清晏置换了江以道和法阵中的温泽一,并顺利救出了温南一。
而江以道,最终不过是作茧自缚。
在时间静止解除的那一刻,江以道甚至记不得在那停滞的一分钟里发生了什么,他甚至不记得时间曾经被定格过。
他只能惊讶万分地发现自己在瞬间被转移到了浮屠阵中,然后不明不白地、稀里糊涂地死去。
"姐姐,"温泽一小脸苍白,声音孱弱,他拽了拽温南一的衣服,"我手疼。"
"阿泽乖,姐姐一会带你去医院。"温南一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心中充满了绝处逢生的喜悦。
她心情复杂地看向越清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自己几乎算得上今天这件事的罪魁祸首。
"越清晏,我,对不起。"她踌躇了半晌,只说出了这一句话。
她知道这三个字有多么的苍白无力,但是,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愧疚自责。
"一味的退缩,并不能保护家人,"越清晏理了理衣摆,掸了掸校服上的灰尘,"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她最后看了温南一一眼,拿起书包,离开了这个废旧的仓库。
越清晏的话在温南一心中激起一股奇异的暖流,有什么东西,在她心中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