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图南在看到越清晏之后,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目光阴鸷地盯着这个从来不曾叫过他爸爸的女儿,再一次想到了越奚。
贺图南当年年少轻狂、意气风发,他自认为可以凭借自己的才干赤手空拳打下一片事业。
最初的最初,他也确实存着想要证明给越奚家人看的心思,他想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女儿没有选错人,是他们自己,有眼无珠。
但现实很快将他那点自尊摧折的一点不剩,再突出的能力、再卓越的才干,缺少那张身份牌,便一无是处。
他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天堑鸿沟。
他看到了天堑之上、鸿沟之外的纸醉金迷、骄奢淫逸,就像悬在伊甸园半空的苹果,他是如此渴望得到它,却被紧闭的大门拒之门外。
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惜他面前只有荆棘丛生的小路。
失落、失意、不甘、心生怨忿。
贺图南透过狭小阴暗的格子间里的那扇摇摇欲坠的窗户,看向灰蒙蒙的窗外。
雨水砸向坑坑洼洼的地面,聚成一个又一个人人避之而不及的泥潭。
斗志就是这样被一点点消磨殆尽,既然这个世界上存在捷径,那他为什么不能走?
越家,远在京城的越家,高深莫测的越家,一个他仅仅触碰到一角便胆战心惊的越家,为什么不能对他施以援手?
贺图南摈弃了这么多年支撑着他向上爬的自尊,试图让越奚带他回去见越家人,毕竟是亲女儿,哪怕短时间内不能立刻接受,但也绝不会放任不管。
他以为越奚一定不会拒绝他,毕竟她是那么爱自己,即便是住在这样破烂不堪的地方,也从无怨言。
但是越奚拒绝了,果断地、决绝地、毫无商量余地的拒绝了。
这是贺图南第一次放下身段,低声下气地求人,本就夹杂着被逼无奈的不甘愿,如今还被越奚断然拒绝。
双重羞辱。
他将越奚的拒绝归结于,在她内心深处,她依然瞧不起自己,带他回越家,只会令她丢人。
他不断重复着、巩固着这个认知,直到将它变为一个思想钢印深深烙刻进脑海。
但事实是,他不过是自惭形秽,在越奚的坚韧和不服输面前,他就像个毫无风骨的伪君子,像个无底线的跳梁小丑。
但他身上的大男子主义,让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只能将越奚打成一个爱慕虚荣、只能同富贵无法共患难的女人。
身为男人的自尊,必须要依靠对另一个女人的贬低和打压才能实现。
而越清晏的出现,令他不自觉地一次又一次地回忆起这些不堪的往事。
她太像越奚了,甚至比越奚有过之而不及。
因为她完全跳出了自己的掌控之外,她不仅悖逆了自己身为一家之主的父亲的权威,也在一次次挑战自己身为江城首富的至高无上的地位。
这是从家庭关系和社会关系两个层面对他的双重否定。
这使他无比恼火。
他必须要让这个女儿在他脚下认输投降。
而一边的刘杰,已经是完全放弃挣扎的状态,无论秦修齐如何盘问,他都咬准了所有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与贺图南无关,与鸿图地产无关。
案件好像再次进入了死胡同,即便他们能劝得刘杰回心转意说出真相,贺图南依然可以轻而易举地为自己找到另一个替罪羔羊。
项目部经理、采购部经理、秘书、工程师......不胜枚举。
好像有钱真的能使鬼推磨
越清晏漫不经心地在办公室转来转去,摸摸这个,碰碰那个,好像对一切都很感兴趣的样子。
她转过身,撞上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