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玉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白玉酒壶,他不紧不慢地斟了一杯酒,好像感受不到越清晏对他的敌意。
一饮而尽后,他扬了扬手中的酒杯,问道:"要不要喝一杯?"
越清晏警惕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个莫名出现在这里的鬼仙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昆玉见状,也不强求,只一杯又一杯地自酌自饮。
那双悲天悯人的眼睛中渐渐漫上水汽,看起来潦倒又惆怅。
"如果当年我不曾杀他,那他就会杀尽正一派所有的弟子。"
他说话的声音又低又哑,像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越清晏渐渐意识到,当年之事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
洞窟内的气氛渐渐冷凝。
昆玉一杯又一杯地喝酒,白玉酒壶中的琼浆玉露,仿佛永远也倒不尽。
他睁着迷蒙的双眼,缓缓讲述了一个天才陨落的悲剧。
作为正一派上一任掌门,云阳子的天资自不必多说。他自幼在正一派长大,经历了正一派没落的全过程。
不同于许见山的逍遥自在,和济慈的与世无争,云阳子的责任心和危机意识要重得多。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余四宗对于正一派的排斥,意识到了正一派目前的处境已是岌岌可危。
他终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却找不到任何一条可以走出绝境的出路。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振兴正一派,便成为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执念。
而修道之人,最忌讳的恰恰就是这个。
那一点点执,便足以催化出心魔。
心魔是所有负面情绪的具象化,千人千面,无一相同。
那是要命的存在。
杀死心魔,或者杀死自己,是他仅有的选择。
"在与心魔抗争失败后,为免自己被心魔控制,做出泯灭人性的恶行,他央求我杀死他。"
至于具体过程,昆玉并没有多加赘述,只轻轻一笔带过。
三言两语间,他便勾勒出了当年之事的脉络。只是他说话的语气过于平静,好像云阳子的死,对他而言无足轻重。
但越清晏知道并非如此。
仅从他经年累月守在云阳子的墓前就能看出,他对他的死一直耿耿于怀。
即便是为了救他而杀他,他依然心怀负疚,无法原谅自己。
所以,只能像个苦行僧一样守在这里,自我忏悔、自我赎罪。
小归一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了一声我佛慈悲。
这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难题,杀与不杀都只会酿就一场悲剧,一场无可挽回的悲剧。
唯一的区别在于,心怀愧疚的是云阳子,还是昆玉。
仍留在世间的,才是最痛苦的。
越清晏的心情同样十分复杂,但她同时也意识到,这件事里存在一个逻辑漏洞。
既然昆玉才是"凶手",那么已经身死的云阳子,又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她的师父许见山杀死呢?
思绪转了转,越清晏大致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窍。
既然当天出现在正一派的许见山是傀儡假扮的,那么死在殿内的云阳子,也极有可能是傀儡假扮的。
两只傀儡在所有人面前,上演了一出逆徒弑师的大戏。
现在问题的关键变成了,如何在不将昆玉牵扯进来的前提下,证明许见山的清白。
……
随着太阳渐渐西移,陆陆续续有人顺利地闯出了奇门八卦阵。
当第五十八个人成功破阵找到生门后,越清晏设下的奇门八卦阵突然发生了变化。
法阵将其余仍被困在其中的玄门弟子,通通毫不留情地扔了出来,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