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蜜垂眸看着萤火虫飞舞的琉璃小夜灯,恍然想起,她年幼时,尊煌总是用巧克力奖赏诱哄她,哄她说出她的弱项恐惧点。
那时,小小的她,很信任崇敬尊煌。
尊煌几句安慰夸赞的话,一块巧克力,一块糖果,就能让她倾诉所有秘密。
而尊煌,在得知她所有的软肋后,没有承诺答应她的那般呵护,反而一次一次的将她推进炼狱。
渐渐的,她喜欢的糖果巧克力,变成了她害怕恐惧的东西。
信任这种东西一旦坍塌,尊煌的每一次亲近示好,都让她觉得带有目的,持刀而来。
“尊煌,我不会再回阎召了。”
裴蜜音色冰冷,眸光决绝认真,“说实话,我挺恨你的,想杀你的念头不是一次两次,但是,白蔹救了沈醉宴,所有往事恩怨一笔勾销,现在我们两清了。”
这些话,她本来是想离开之前找尊煌聊得,一切落下帷幕,她不想再和阎召组织的任何人来往。
现在她有自己的雇佣兵军团组织,以裴蜜之名成立,她不会回归继承阎召,血罂隐退之时就死了。
尊煌唇瓣紧抿,墨眸始终低垂,他攥着灯杆的手骨节泛白,微微颤抖,连逐渐猩红的眼眸也跟着颤。
白蔹心疼不已,蹙眉将尊煌拉至身后,他直视着裴蜜,温润的声线染怒,“你别欺负他了行不行!?两清?我们对你这么多年的栽培,你一句两清就抵了!?”
合着,他们这么多年养虎为患,煞费心血栽培的继承人,极有可能和阎召最大的竞争对手冥域联盟,成为他们强劲的仇敌。
裴蜜勾了下唇角,美眸无温,凝视着声讨的白蔹,她缓缓抬起一只手,晃了晃。
“若你们觉得亏,隐患忌惮,随时都可以挑断我的手筋脚筋,废了你们教我的所有本领,我不会反抗,全部还给你们。”
白蔹瞳孔紧缩了下,被裴蜜宁愿豁出一切,哪怕成为废人,也要和他们一刀两断,斩断所有师徒情缘的决心,震慑得失语。
裴蜜放下手,转身,她抬起脚将至阳火石的井盖踢起,严严实实地盖在枯井上。
她笑,语调嘲讽又认真。
“对了,你们想废我的时候,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准备一下。”她怕沈醉宴伤心,要瞒着沈醉宴,提前铺垫出差的计划。
当然,如果他们想永绝后患,想除掉她,他们四人联手,她这条命也是保不住的。
纵使如此,她也要和他们断绝关系。
白蔹沉默。
凝视着裴蜜的身影走远,直至消失。
尊煌冷静的可怕。
没有平时一丁点委屈就鬼哭狼嚎的崩溃。
他低头,抿着泛白的薄唇,攥断了手心里的灯杆。
琉璃瓶砰的一声落地,四分五裂,原本束缚在瓶中的萤火虫,得到了自由,瞬间飞散,融进漆黑的夜色里,再也看不到星点光亮。
白蔹慌忙转身,抓起尊煌冰凉的手,查看有没有伤到。
灯杆是梨花木的,虽做了抛光打磨的细滑,但折断的力道太大,还是有几根木刺扎进了尊煌的掌心,血珠流淌。
白蔹急忙掏出干净的丝质手帕,轻堵住流血的伤口。
木刺得需要镊子挑取出,这里不行,直升飞机上有医药箱。
“没事的,罂罂只是一时气话,我明天找她聊聊……”
“白蔹。”尊煌哑沉的嗓音,打断了白蔹的安慰。
他睫毛垂得很低,隐隐看到眼尾一抹湿红。
他突然笑了笑,哑声问,“罂罂,是不是不要我了?”
白蔹包扎的修长手指骤然一顿,他心脏从未如此疼过,“……没有,不是的……”他一时不知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