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苏羽迅速察觉到白蔹的反常,顺着视线望过去,只见,十米远外的楼梯上,站立着一个看似和他年龄相仿的男人,清澈的少年感和攻击性并存,一身休闲白衣,很高,墨眸深沉如墨,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狠茬。
由于是复古旋转楼梯,白蔹拐角时,才看到尊煌。
避无可避。
半月未见,尊煌好像瘦了一点。
痛感愈发强烈,根本不给白蔹看清尊煌脸庞轮廓的时间。
白蔹僵硬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不得不垂眸移开视线,他嗓音紧绷轻颤,似是在极力忍耐着某种难以承受的痛楚。
“……苏羽,扶我一下。”
楼梯还长。
不借助外力,没有人帮忙,白蔹无法体面的走下去。
苏羽惊愣了一瞬后,慌忙伸手搀扶住了白蔹的胳膊,“白叔叔你没事吧?”
掌心里,隔着两层锦缎黑袍布料,苏羽仍能清晰感觉到白蔹的手臂肌肉在颤抖。
“没事……”白蔹声线嘶哑,身体的重心往苏羽倾斜,“别再问了,我们走……”
苏羽担忧不已,心疼的狐狸眸泛红,“好。”
尊煌站在原地,抬眸看着高于他之上的两人亲热。
连下楼梯都要贴着搂着,耳鬓厮磨。
他墨眸阴沉的可怕,仿佛随时都会爆发杀戮,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得掌骨几乎刺破皮肤。
白蔹靠在苏羽身上,勉强不露破绽的下楼梯,一步一步,一阶一阶,走近尊煌。
擦肩而过之际,当尊煌身上的气息味道,萦绕在白蔹鼻息间时,他脊背身躯狠狠一震,苍白的俊脸露出痛楚,紧咬着的牙关被鲜血浸透,也染红了紧抿的唇线。
白蔹就这样下了楼梯。
白蔹就这样走了。
擦肩而过,如陌生人。
没有寒暄问候。
甚至没有眼神对视。
在这一刻之前,尊煌一直在期待着白蔹能放弃他,期待着逃离白蔹,最好形同陌路。但,当这一刻来临,尊煌没有想象中的快乐。
不,是没有一丝快乐。
疼。
只剩下疼。
尊煌眼眶充血,突然大步冲上楼。
身影快如闪电疾风般跑向二楼的露台。
他疯了!
偏执得想证明白蔹只是在演戏气他,不是放弃他了,不是不要他了……
但。
庄园外,路灯下,白蔹和少年相拥的画面,似刀如剑,深深刺穿尊煌的心脏,满眼血泪。
“白叔叔,你到底怎么了?哪里难受?我背你去医院好不好?白叔叔……”苏羽蹲跪在公园的长椅前,握住白蔹冰凉的大手,用温热颤抖的掌心包裹揉搓。
他无措至极,双眸通红,不停地询问着痛苦的白蔹。
白蔹呼吸困难,脖颈上的青筋根根浮现狰狞,夜色凉如水,他却满身湿汗,仿佛在遭受剜心刮骨的酷刑,连路都走不了,鲜血顺着唇边滴落,脊背几乎弯到膝盖上,痛不欲生。
“……你……你回去,让丹青拿着镇定剂过来……我没事……”
白蔹听不到声音,致命得疼痛仿佛连他的眼睛也夺去了,视线看不清,眼前一团黑雾,他不确定有没有发出声音,甚至恍惚间不确定他是在人间,还是在炼狱。
“好!白叔叔等我!”
苏羽不清楚白蔹是何隐疾发作,听到白蔹的话,一刻也不敢耽搁,他慌忙站起身,跑向隔了一条街的庄园。
苏羽一走,白蔹失去了支撑。
人从长椅摔倒在了草坪上。
白蔹侧躺着,苟延残喘,布满血丝的桃花眼空洞失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