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医院。
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昏迷了两天一夜的顾北阳醒来后,趁着护工不在,他拔掉了手背上的针管。
也不管淤青的针眼处鲜血滴落,他咬牙强撑起虚弱的身子,坐了起来,伸手费力的去拿一旁床头柜上的花瓶。
透明的玻璃花瓶里插着一束清香的百合花。
在花瓶被一只消瘦到干瘪的大手攥住后,花落,水洒。
顾北阳双手高高举起花瓶,没有一丝犹豫地重重狠狠得朝着打石膏的断腿砸去。
“哗啦——!”
玻璃碰撞到钢板,四分五裂,响声震耳。
门外听到动静的两名保镖,慌忙冲进病房。
“少主!”
又皆被疯癫般自虐的顾北阳震吓到。
顾北阳孱弱的双目猩红,一张惨白的脸上布满疼痛的汗珠,手心里紧攥着的花瓶碎片已经割烂了皮肉,血流汹涌,固定包扎好的断腿更是惨不忍睹。
“……滚出去!”
顾北阳嗓音嘶哑颤抖,没有一丁点威严震慑。呼吸喘得像是坏掉了的风箱,无比狼狈。
两名保镖对视一眼,作势上前。
下一秒,顾北阳手里尖锐染血的玻璃碎片抵上了脖颈。
“滚!”
“再不滚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
情绪失控下,尖锐的碎片已经扎进了大动脉的皮肤。
只要割断,顾北阳会立刻毙命。
见状,两名保镖不敢再轻举妄动,同时做出妥协的手势,往后退,不再刺激顾北阳。
“少主您冷静一点,我们这就离开。”
病房门轻轻关上的瞬间,保镖们立即通知了顾沧渊和封莞穗。
少主要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自杀了,他们也得跟着陪葬。
大概四分钟后,一袭黑色长裙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匆匆走进医院。
紧闭的病房门再一次被人推开。
顾北阳却在看到来人后僵愣在病床上,猩红含泪又裹挟着毁灭疯狂的狐狸眼,直直地盯着印象里许多年未见的封莞穗。
封莞穗精致的狐狸眸扫视了一圈凌乱血腥的病房,不禁心尖震颤酸楚,微微红了眼眶。
“北阳,你这是做什么?”
她语调轻柔担忧,并无责怪。
缓步走到顾北阳面前。
“你这傻孩子……”封莞穗在看到顾北阳流血的断腿后,眼圈愈发湿红,胸口也仿佛被玻璃碎片划烂了一个口子。
她音色哽咽,“我已经帮你教训了顾沧渊,也知道你心里苦,这些年,是我们对不起你。”
封莞穗能理解顾北阳醒来伤害自己的行为,他是在绝境中反抗,他是在报复顾沧渊,报复她。
顾北阳割烂的手心攥紧,汹涌的鲜血染红了指缝,他眨了一下虚弱沉重的眼皮,干裂苍白的唇角勾起嘲讽的笑容。
“……所以呢?你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在这里虚情假意了?”
病房门“砰”的一下被人重重推开。
顾沧渊戴着墨镜,一只手缠着绷带,沉着脸,愤怒咆哮,“顾北阳你他妈怎么说话的!?她是你妈咪!”
“她不是!你……你们不配!”在看到顾沧渊后,顾北阳的情绪再一次失控崩溃,他浸泪的眼底满是愤恨,喘得全身都在抖。
“妈的逆子,老子今天就弄死你……!”原本暴怒的顾沧渊在被封莞穗冷冷一瞥后,秒从咆哮恶龙变成老蔫菜。
乖乖闭上嘴,不敢再嚣张。
封莞穗按了床头的急救铃,让医生先给顾北阳检查处理伤口,她站在一旁等着。断了一条胳膊的顾沧渊则很有眼力劲儿的捡起地上的百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