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江南的雪来得格外早。清川堂里的红梅不像其他花草早早地死在了初冬,它含红的花苞正悄然磨砺着自己的芳香。
“扶昭。”一声中年妇女声夹着初冬的寒打破了扶昭的思绪,温姬裹着驼色的披风缓缓走近。
苏扶昭回望,微微一笑,杏眼波光流转微佻,小梨涡跃然,颧骨的痣微红可爱,“娘。”稚嫩的幼牙分显可爱。尚年幼,却初显倾城之貌。
温姬见状微愣,柳眉微蹙,随即恢复慈爱模样。“这天冷了你这孩子还站外头作甚?赶紧进来。”边言边自己进屋。
“白生夫子要到你们学堂教书了,白生可谓知识渊博,皇室曾多次招揽,只可惜这位夫子不爱功名利禄。”温姬口吻间不尽遗憾,放下茶杯,望向她,眼神却说不上温情,“我已托人给白生夫子送了前朝收藏的砚台,扶昭,你得争气,入了白生的眼才好。”
扶昭乖巧答应。
温姬走出清川堂后,蹙眉,边吩咐身边的嬷嬷:“挑两个婆子照看扶昭。”
老嬷嬷立即会意,“是,夫人。”
吩咐完她心里才安心一点。谁都不可以妨碍她女儿的大道。
苏扶昭站在堂里自嘲,方才可爱的杏眼只剩冷漠。
她只是个恰好和她长姐苏舞阳同天生的养女,苏舞阳相貌不凡,全家捧着她,只为将来她能当个王妃,现在在国子监做公主的陪读。
舞阳……多好的名字啊,与阳共舞,向阳而生。
他们大周男女皆可上学,女子亦能参加科举、武举,踏上仕途。温姬如此讨好白生,是想让自己学有所成,将来进朝辅佐苏舞阳。
雪花落在她鼻尖,一如她心般冷。
很快就是次日早晨,马车缓缓停在朝阳学堂前,扶昭探出脑袋,被冷得一哆嗦,偎了偎披风,慢吞吞往书堂走去。忽而,灰蒙蒙的街上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吁——”马蹄高高扬起,随即士兵抱下一个男孩,后扬长而去。
徐照盈看着眼前瞪着圆大的眼珠的苏扶昭,少女梳着锦鲤头,黛蓝的红玛瑙衩和一身喜红的襦袄让他想到了家里祖父养的那只小银狐。他得意地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睥睨:“喂,看什么?没见过骑马上学吗?”
苏扶昭只是想看那匹马,谁看他了?小姑娘一扭头,转身就走。
徐照盈还想说什么,一声慵懒低沉的少年音插入,“聒噪。”
只见墨狐玄色的身影立于堂中,狭长的丹凤眼深不见底,叫人看得心底发怵。顾从羲漠然看了他们一眼,转身消失在阴暗处。
扶昭微蹙眉,决定不惹麻烦,也转身离开。
只剩下因被完全忽视而原地爆炸的徐照盈。
朗朗书声从书堂传出,苏扶昭旁边的徐照盈撑着头,小鸡点头。察觉到有道过于炙热的目光盯着自己,顺着看去,只见顾从羲懒洋洋地托着下巴,含笑看着自己。少年眼尾都带着若隐若现的红,薄唇尽显痞邪,一如她堂里那支红梅灼华。
苏扶昭有些耳朵发烫,匆忙收回视线,暗骂流氓 。
顾从羲眼尖看到了女孩儿藏在毛绒下的耳尖发红,笑眼如狐。
白生一袭素衣,举止间从容闲淡,缓缓走入,一头乌发随意挽起,俊俏的眉眼间都是让人心安的慈爱。大家都被白生身上那种干净神秘的气质吸引住了,一张张小脸仰望着他。
清澈如山泉的中年磁性嗓音缓缓道:“老夫白生,今后就是你们的夫子了,望各位后生雪天萤席,目不窥园,将来金榜题名。”徐照盈被声音缓缓震醒,抬头迎上慈眉善目的白生,他却感觉一股寒意爬上后背,混世魔王慢慢端正了自己的坐姿。
底下的小嘴都炸开了锅,“素衣白生?听我爹说这可是太傅和宰相的老师啊”“是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