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扶昭发现,其实徐照盈也没那么坏,没有那些纨绔子弟的挥霍金钱,生活糜烂的行为,他也没有那么无理,起码对她没有。
大抵是他是武将之后的缘故吧,许是家风讲究。
徐照盈枕着双手的头偏向,少年琥珀色的瞳孔里藏着认真,“喂,苏扶昭,你最喜欢什么花?”
扶昭枕着手,翘着的二郎腿一晃一晃,戏谑地微弯嘴角,“红梅吧,大有一种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傲骨,”顿了顿又说,“荷花吧,出淤泥而不染,唔……菊花也挺好的,花中隐逸者。”
徐照盈头上垂下几根黑线,“你到底最喜欢什么?你怎么这么花心?喜欢这么多花?”而且都是有节骨、正人君子喜欢的花,她一只黑馅的团子真的高攀得起那些花吗?
徐照盈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并没有说出来。
扶昭懒洋洋道:“花哪个小姑娘不喜欢啊?喜欢多点怎么了?”
徐照盈暗骂她这么小只却这般厚颜无耻。
“喂,听说你……是被领养的?那你在苏家的日子还好过吗?”徐照盈突然想到诞辰她自己一个人大晚上跑出来喝酒那次,语气里多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心翼翼。
“好啊,挺好啊,眼下吃穿不愁,我全家都盼着我未来能进朝做官呢。”徐照盈注意到她说的是“眼下”,他有些着急地追问:“那以前的?”
扶昭认真地想了想,“以前?以前不能和长姐穿同一个颜色的衣服,会被她拧我,做衣服的布料和首饰都是别人挑剩下的我才有得拿,背不出书会没饭吃,可是我比长姐先背出来,会被她在我院子里放蛇,或者找人打我一顿,再吐一口口水喊我“贱种”,一顿饭和一次医药费没有可比性,哪怕后来我学会做饭了,也没食材做啊,院子里长着的我都吃了,对了,我还和府外的野狗抢过吃的。”
徐照盈听得心惊胆战,和听外祖父说上阵杀敌见到的森森白骨一样令他心悸。可他看到扶昭一脸轻松,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徐照盈心口突然钝疼,他从小生活在锦衣玉食里,不愁吃喝,长大一点了还有一群狐朋狗友吹捧他,他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无所不能,哪里需要经历扶昭说的这些?
如果不是爹娘怕他这颗唯一的苗苗长歪了送到外祖父这边,他大概一辈子都活在自己的高人一等里吧?不会见到这些人间疾苦吧?
他想起自己要风得风,要雨有雨的滋润日子,不知何为人间疾苦,老是找扶昭麻烦,她知道自己惹不起他这种身份的人,才会对他远远避开吧?
徐照盈羞愧难当。
徐照盈有些着急地说:“苏扶昭,你有需要可以来找我的,我……我是定远侯唯一的儿子,我能帮到你的!哦对了,我现在在外祖父家,就在太常街中间最大那户人家。”说着还把自己腰间的玉佩摘下来塞她手里。
扶昭却愣住了,太常街……最大的人家,等等,那不是沈子良哥哥的家吗?居然是邻居?“沈子良是你什么人?”
徐照盈有些没反应过来,和她说这些突然提他表哥干什么?“他啊?他是我表哥,是我外祖父的长孙。”
原来江南真的挺小的,她认识的人都是互相认识的。
扶昭拿高手里的玉佩对着太阳照看,玉佩在阳光的照射下,里面也晶莹剔透,光滑温润,扶昭再不懂,也知道这是块好玉。
扶昭将玉佩塞回去,“我不要,无功不受禄,恕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谢谢你。”扶昭也想利用徐照盈踩得高一点,可是眼下不是时候,她也不是唯利是图的人,她把徐照盈当朋友,她不能这么做。
徐照盈看着正义凛然的小姑娘,急中生智,“就当……就当你陪我出来玩的报酬吧,以后我无趣了,唤你你就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