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佾亲王府,尹淳来报告,说王爷等人在后花园。林凤仪看到尹淳满脸疑惑,就解释说:“刚刚跟嫌犯打了一架,衣服脏了,临时找衣服换过。帮我谢谢尹嫂。”
林凤仪要尹淳先带着武方,把带回来的东西放到房间里,自己就提着一篮豆干径自往后花园走去。想到可以见到帅王爷,刚刚跟武方吵架搞坏的心情才稍微变好。正到了长廊还没踏入花园,就听到清亮而厚实的笛声。
首先是悠扬的长声,伴随着一点颤抖,渐强以后渐弱;小长以后再颤抖,接着是更长更长的一个高音,完全没有断气,而且还愈来愈强。换一口气,飙到最高音又滑下来。听起来,像在北方,天苍苍,野茫茫的草原。
突然一个双打音,截然断掉,停了一口气,开始一段轻松的行板。像是人在穹庐之天底下呼吸着一望无际的草原微风。然后一连串稍快的双吐音,像马蹄,“初不甚疾”,大概马要热身。
双吐结束以后,快板来了,像是热身过的马开始加速,真的是“比行百里,始奋迅”;第二段比第一段小声但感觉更轻快些,似乎因为速度,马蹄和地面的接触面变小了。
然后最高音重复出现,显然马速已加到极快,步伐加到最大,奔腾了一阵,又一串弱的低音,似乎马要稍息,为等一下的冲刺做准备。
果然,再来又是双吐,但是比第一次快很多,但吹奏者也强,每个音都很清脆,不会糊在一起。似乎在崎岖之路向飙上攀升,到了最高点再往下,接着一声长的马嘶声,好像在说:接下来是最后一段平路了,用全部的力气冲刺吧。
然后就是最快最快的双吐,马以闪电之速冲抵终点,并以一长声花舌和飞指构成的嘶鸣,和骑士一起宣布征服草原。
林凤仪在长廊听得入迷了,虽然音乐已经终止,但人好像还在马背上,久久无法下鞍。花园中也一片寂静,然后才开始听到人声:
“此奏真出神入化,真将神驹吹得鲜活!海涛为人粗犷,吹笛之技巧竟如此细腻。”这是王爷的声音。
“确是。但海涛只擅吹奏豪放之曲,若是婉约小调,则不堪入耳。”这是扬风。海涛?林凤仪想,又要认识新朋友了,不知可不可爱,心里又在打鼓,筹备国家重点建设。
“说到婉约豪放,先说与海涛知。新任朱雀御史颇精于办案,御史令所择确然不错。唯该女子言行乖张,君臣男女之伦等,一律不管,届时相识,无须惊讶。”林凤仪听到王爷对她的评语,连漂不漂亮也不说,只会说什么乖张,真令人不爽。
“朱雀御史之行径,中原罕见,恐是蛮邦番人。不如故乡何在?一直无机会详问。”这是扬风的声音,但林凤仪已经愈听愈气,加上想到刚刚武方的批评,林凤仪卯足火力,直接就从长廊冲进花园去,破口大骂:
“番婆又怎么样?我们直来直往,敢爱敢恨!哪像你们华夏又如何,爱吃假细意,明明想要,又假装不在乎。而且,女生干嘛一定要像早上那样,什么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挂、葱黄绫棉裙、鹤氅如意条、挽髻带簪的,走路办案都不方便,但是你们只爱这种。”
林凤仪不是很清楚她刚刚说的是什么衣服,要说她早上穿的是什么她也说不出来,只想着要骂人,就把书上看来记得的全部倒倒出来。
“要说你们华夏,有礼仪有伦常又如何?真要为了利益,一样打人杀人,比番邦高明不到哪里去。我们只是比较诚实,要给就给,要抢就抢。你们要抢就说给,要给又舍不得。凶器不会因为上面刻了礼义廉耻就不会沾上血迹。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若在我的家乡,文化就是,杀一个人,叫恐怖份子;杀一国人,叫世界警察。”
林凤仪猛然住口。她骂得太爽快,忘了人家可能完全听不懂。一下子骂一长串,累了,刚刚吃了辣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