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仪大叫:“好了!”海涛才站起来,有点喘,又再踢了一下才走回来。林凤仪低声说:“你太冲动了。”海涛抚着自己刚刚打人的手。林凤仪又低声说:
“不过打也打了,就酱吧。”海涛听不出是什么酱,但林凤仪已大声叫官军:
“带下一个进来。”
等王忠进来以后,林凤仪才叫:“把郑良先拖出去。”
本来是要先拖出去,再带下一个进来。但海涛擦枪走火,林凤仪临时决定颠倒顺序。
官军把鼻青脸肿的郑良拖到一间远处的隔离室。王忠大概不到二十岁,林凤仪回到桌子后面,就从年龄开始:
“你年纪不大嘛,几岁了?”
王忠说:“草民年十四。”林凤仪想,这个时代的人真早熟,可能是没读书提早就业吧?
林凤仪又问:“每次偷运东西,都是谁带队?”
王忠说:“草民但知采橘。”
又是一样反复多次,林凤仪和海涛也照着演练,演到喝茶海涛叫打人的时候,林凤仪叫等一下,看到王忠吓出尿来,就走过去扶着王忠的背说:
“你还年轻,叫做『未冠』是吧?未冠之人,罪可减刑,你跟他们不一样,他们大概要关到胡子都白了。”这个时代平民有没有加冠,几岁算成年,未成年有没有减刑,林凤仪都不知道,反正审问就是信口开河,在这个年代应该不必担心嫌犯事后用这个理由翻供。
林凤仪像大姐姐照顾小弟弟一样,摸着王忠的头,嘴巴靠在他耳边说:“我还会问很多人,他们不会知道是你说的。你说了,就放你出去吃饭。”
“猪肚酿。”王忠很小声地说,眼眶已经泛着泪光,林凤仪想到冬冬。
林凤仪轻抚着王忠的背,问:“猪肚酿是谁?”
王忠小声说:“不知,似彼昔日在云镇杀猪为业,众人遂以此称。”
林凤仪问:“现在有被关在这里吗?”
王忠小小地点了头。林凤仪问:“长什么样子?”
王忠说:“肥,发中微秃,眉淡。”
林凤仪又说:“他带去搬箱子的时候,你跟着去吗?这边箱子是谁给你们的?在哪里给箱子?”
王忠说:“对方趁夜交一至二车,约三、四人,草民不识。吾等搬下车,穿过树林至蓟国,又有车来接,五、六人。皆猪肚酿接洽,草民等只搬运,余皆不问。遇官军巡逻,亦猪肚酿招呼,官军即放通行。所忧者,唯蓟方卫哨耳,时常增加兵士密集巡逻。”
林凤仪摸着弟弟的脸,说:“还有吗?”
王忠摇头。林凤仪说:“你也别说你有说,如果问,就说我们没打你。安安静静跟他们出去吃饭。”
王忠点头,这一点,也把眼眶中的两滴泪甩下来。林凤仪低声下令:“悄悄把他带出去。”
海涛低声说:“取供否?”
林凤仪想保护王忠,摇摇头说:“等猪肚酿承认以后,先取猪肚酿供,再让他们看猪肚酿供,这样更多人会签,就更难判断谁先说的。”
王忠出去以后,林凤仪做个手势,两旁官军即痛打沙包,一兵负责惨叫,务使隔壁之待讯徒众听到。二十下后,官军停。林凤仪低声和海涛研究,海涛说:
“应为册上名为彭让者。”
林凤仪问官兵:“彭让已带到隔壁了吗?”
官兵表示还没。林凤仪说:“那好,先不要带他,多问几个再说。”
这样先问了几个,有的说,有的没说,但除了第一个郑良以外,其他都是拖出去以后,官军在审讯室内痛打惨叫一番。这样,问完去隔离的,都知道官方在演戏,但隔壁待审的人还不知道。
海涛说:“可以叫彭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