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思绪继续转动,牵引着她向前,然后一帧帧的画面上演,他们在麋鹿森林里艰难求生,在静默平原一起喝酒,不到一个月的相处,她已经把这群人视作内心的伙伴。她曾以为绝无法拥有的一切,原来就在身边。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此刻她很想,很想告诉拉斐尔,其实,我想和你们走。我不想留在浮光城,我想和你们一起,我们一起冒险,一起玩乐,我所想要的一切就是在你们身边,和你们一起。
可是……不能!
不能!她不能!
为什么不能?
艾莉丝清楚地知道,她就像无情的审判者,冷静地剖析着自己,因为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于是冷静的那个她提醒着自己。
不要去做一个懦夫。
圣廷还在追杀你,如果你一直和他们待在一起,会给他们灾难,圣廷会把他们也杀死。
你不能那么自私,不能牵连他们。
仿佛最后的宣判声响起,艾莉丝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她像往常一样笑起来,“这一路谢谢你们,拉斐尔。”她和每个人拥抱一遍,轮到塞西莉亚时,她红着眼控诉,而艾莉丝只能无奈地抱住她。最后她轻轻抱了抱身体僵得像块石头的哈因特,说:“再见。”
就在她要离开时,兽人青年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高大的身体保持一种僵直的状态,像是紧张到极致,又被强烈的难过卡住了喉咙一样的沉默着。艾莉丝不明所以地转过身,清澈的蓝眸带着疑惑,她说:“哈因特?”
这一声,兽人青年终于开始出声,“等一下。”他紧抿着唇,眸子低垂下来,没有看她,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艾莉丝好奇地看着这个盒子,哈因特也看了她一眼,然后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是一条贝壳做成的项链,上面还有几颗亮晶晶的宝石,哈因特解释道:“这是我在麋鹿森林找到的七色石,传说七色麋鹿的身体死后会融于土地,而它死前的泪水会化作七色石。七色石有祝福你一生顺遂的意思。”
艾莉丝问:“你要送给我?”哈因特点了点头。艾莉丝感动地说:“谢谢你,哈因特。”
哈因特说:“我能帮你戴上吗?”艾莉丝于是撩开金发,哈因特的手从她脖颈后绕过,兽人青年的身上带着一种草药的清新的气息,让她想到了麋鹿森林。
“好了。”哈因特的声音打断了艾莉丝的回忆,她用手轻轻摸着这条项链,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苦涩的笑容,最后她给了他一个拥抱。
塞西莉亚哭着想要挽留她,拉斐尔严肃地拦住她。
当艾莉丝走到费恩面前时,这个寡言的人类男人第一次说了称得上温情的话“保重,一个人在这里生活要注意安全。”艾莉丝笑着点点头。
而当艾莉丝走到亚历克斯面前时,亚历克斯的狗狗眼都带着一种不舍的意味,“艾莉丝小姐,你不想跟我们一起冒险吗?”艾莉丝沉默了一会儿,勉强笑了一下。亚历克斯只好道:“好吧,我会想你的。”
卡莱尔的反应也许是这些人里最平淡的,她轻轻抱了一下艾莉丝,温柔地说:“艾莉丝,我看出来你的真心不在浮光城,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在那里,但我们都尊重你的选择。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我们都很开心,我希望你也是。
今后即使我们分别,只要我们还想念彼此,命运会让我们再次相见的。”
因为她的这番话,艾莉丝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卡莱尔揉了揉她的头。
最后,大家带着说不清是不舍,还是什么情绪的复杂心情,久久看着消失在道路尽头的金发少女。
也许那就是最后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