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宁愿自己的妻子发疯,至少还能活下来,可是显然她越来越虚弱,一天天过去,他每天都在害怕她死去。
原本心中怀有对魔族和深渊的仇恨。
可现在连恨意都没有了力气。
哈因特也明白了利害,突然感到强烈的无力。
他没想到回到家会迎来这样的局面。
“哈因特。”
许是听到两人交谈的动静,原本在床上昏睡的女人突然呢喃了一句。
这一声就让哈因特红了眼眶。
他跪在母亲的床前,能感受到她微弱的生命气息,他觉得母亲是想要伸手触摸他,可是她闭着眼睛,意识模糊,手也根本抬不起来,只好一遍遍呢喃着他的名字,手指轻轻颤抖着。
哈因特把脸贴在她的手背。
似乎是感觉到了,床上的女人平静下来。
她仍旧轻轻地呢喃他的名字。
好像已经成了本能。
“别碰我!!”
失去理智的熊族兽人嘶吼着,嗓音因为用力而紧绷沙哑,好像绷紧了弦,下一秒就会断裂一样,他正在这样的状态中。
猩红的眼睛几欲滴出血来。
几个小时前这双眼睛是澄澈的褐色,因为照顾族人而奔走,因为担忧而总是湿润的。
魔气烧得他理智全无。
那一刻,他觉得体内的血液,每一滴都像是正在无尽的旷野中飞奔而过的狼群。
拼命地奔跑和消耗精力,让他痛苦,奋力却也无力。
周围的人用铁链拴住他。
如同困兽般,他腥红的眼睛里划过一抹深刻的悲伤。
他的族人像对待牲畜一样对待他。
谁都知道铁链是兽人不能触碰的禁忌。
没有一位兽人能容忍被铁链拴住。
他能感到族人心里的悲切和不忍,可他内心柔软的部分却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拳头和力气。
铁链崩裂。
几乎是瞬间的功夫,一头巨大的银狼越过半空中,突然将挣脱的熊族兽人按在了爪下。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傻了一样看着这一幕。
银狼的蓝眸凶狠地和熊族兽人的红眸对上,彼此都是毫不掩饰的战意,身上爆发出誓要杀死敌人的狠劲。
“不要伤害他!”
不知是谁突然的哭泣,成功让哈因特顿了顿。
爪子划过了他的脸,留下一道血痕。
痛意让哈因特清醒。
控制住了熊族兽人以后,大家也没有多么高兴,只是沉默地用更多的铁链将熊族兽人捆住。
从感染魔气到爆发,也不过是几个小时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反应,问题是说也不明白魔气的来源,也根本不了解它传染的机制。
一个小小的孩子走到哈因特面前,怯怯地递过来伤药,“对不起,我不该出声的。”
狼族青年蹲下来,摸摸小孩的头,瞥见了他头顶的熊耳朵,微微垂下眼光,温和道:“是我要说对不起。”
“哈因特,你回来了,是不是大家就有救了。”
哈因特怔了怔。
在狼族青年年少的时候,他是兽人族孩子们的王。
有些戏谑的称呼。
那时候他叛逆,带动着孩子们“无恶不作”,所以小孩子们都很崇拜他,如今他已经是不再是“王”了,那一批孩子们也已经长大,可却喜欢开他的玩笑。
久而久之,哈因特的“威名”就在孩子间传开,大家都把他当成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作为族长的儿子,兽人们尊敬他,是因为他的光环和实力,而孩子们却只是单纯地崇拜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