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上帝真的存在,德文也没法说自己会不会祈求一次重来的机会,会不会选择不把求助的话说出口。
储巧来到这里十几年,好不容易换了新地图到了罗马,自然外出得更勤。
无聊的她有时候会坐在暗处,看街头小巷一群好斗的小孩玩闹,还发现了一些长得健康、适合培养的刺客好苗子。
德文第一次发现储巧,是在角斗场奴隶区,那会他才五六岁,长着一副严重营养不良的样子,却有一双金褐色且明亮的大眼睛。储巧路过,他正被几个比他高的小孩推搡,趴在了路中央。
这样的事情在这里并不少见,储巧并未放在心上,只轻巧地绕过趴在地上的小孩。径直走过去的她,没有发现小孩金褐色的眼睛看着她远走的方向,缓慢抬起了头。
瘦巴巴看着就长不大的德文,在野蛮生长的孩子堆里面,丝毫不起眼。会注意到德文,是储巧发现自己频繁撞见这个小孩被欺负得很惨的现场。
在混乱的市井里,这么不起眼的孩子,更容易被病态的人盯上。储巧和德文的第一次交集,是她从醉汉手里救下了德文。
准确来说,是德文向她求救,这个孩子发现了她的身影。
“救我,大人,求您救救我!”
德文常年吃不饱,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奔跑了,身后的醉汉追上来,一把抓住了他两条细瘦的胳膊。
脏兮兮的醉汉露出缺牙的牙口:“哪里有人,上帝也不会来到这里的,嘿嘿。”
路过的储巧吃惊的发现这个小孩精准看向了自己的位置。
德文的金褐色大眼睛充斥着红血丝,眼角挂着眼泪:“是恶魔大人吗?请您收下我的灵魂,我愿意……我愿意一生侍奉您!求您了,我想活着!”
“求您了!恶魔大人!”
“求您了!”
醉汉抱起德文就想走,德文一直在向储巧的方向挣扎。
储巧心念电转间,出剑刺破了醉汉擒住小孩的手。
醉汉大受震撼,捂着自己流血的手臂,高喊着“魔鬼”“上帝”之类的话,慌乱的丢下小孩,很快就跑远了。
被摔下的小孩细长的胳膊撑着地面,跪在了地上。
“谢谢大人,谢谢您,谢谢。”他的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滴落在地上。
储巧看着脏兮兮的小孩,站在刚刚出剑的位置没有动。
“小孩,你为什么称呼我为恶魔?”
那天之后,储巧每天都去德文眼前转一转,发现他其实也看不见自己,只是对人的气息有很强的感知,能察觉到隐匿在暗处的身影。在德文的描述中,自己在的地方会有比其他地方更黑一点的气息范围。
多次交流之后,储巧闲来无事,因为这个奇异之处,起了培养德文的心思。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我没有名字……”德文这一周的生活过得很平静,金褐色的眼睛也更加明亮了,听到储巧的问话,失落地垂下了头。还未长大的奴隶都是没有自己的名字的。
“那你以后就叫德文(Devin),在你们的语言里,这个名字的含义是完美和自由。”
年轻又贵气的少年,露出兜帽下刀削般的下颚和艳红的薄唇,向黑暗中的自己伸出了他修长有力的手。德文看着显出身影的储巧,究其一生也没法忘记这一幕。
乔凡尼带着两个儿子在罗马待了大半年,储巧就在罗马游走了大半年,罗马的市井开始流传起“暗魔”的传说,后来的德文因此还被称为“暗魔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