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醉最近来金风细雨楼来得很勤。
她自己是个闲人, 待在宅子里只能和关七玩泥巴,风雨楼就不一样了,每天都是热火朝天干事业,嗯……年轻男人很多。
雷损死后, 金风细雨楼的位置就变得有些敏感了, 冷血来过两次就不来了, 王小石倒是愿意天天来, 主要他这个捕快当得也不大情愿, 既醉撵小鸡似的把他往外赶,都不带男人了要他来干嘛?有时候既醉在街面上转悠, 看到一个长得有几分俊俏的男人都会眺望许久。
开封百姓是不习惯让年轻男人群聚的,之前就有过办热闹集会到中途,禁军过来抓人充军的, 还有像既醉这样长相的女人也没人敢多看,因为禁军同样有令女人打扮妖艳站在街头吸引男子的先例,只要多看两眼,立刻执法抓人。
既醉也不是每次来都能见到苏梦枕, 因为苏梦枕实在是很忙,她上次见苏梦枕还是小半个月前,这会儿离得远远的去看,忽然发觉苏梦枕也是有些姿色的。
她疑心自己看错了,还揉了揉眼睛。
这倒也没有看错, 她认识苏梦枕是在秋天, 那会儿苏梦枕病得厉害,瘦得见骨, 如今一个暖冬过去, 苏梦枕养得稍微丰润了些, 本就是世家公子,风姿出彩,自然格外吸引狐狸的视线。
既醉盯着苏梦枕半晌,上了玉塔去,心里难免就有些刺挠,离得近了,她发觉苏梦枕看人的眼神也不像之前那么吓人了,当真有了几分公子如玉之感。
苏梦枕对既醉微微点头,然后收回了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看着关七道:“他看上去比之前好了很多。”
关七被迷天盟关起来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都很空洞萎靡,人也苍白得要命,像是十几年都没见过阳光一样,被既醉养了几个月,越发像个精神奕奕的淘气孩童,虽然老老实实跟在既醉身后,但眼神灵动至极,仿佛下一刻就会扑出去玩耍。
既醉却很嫌弃地道:“他特别能吃,现在一天要吃五顿饭,每顿都要吃一只鸡。”
她很不理解,为什么人要吃鸡?鸡不都是应该留给狐狸吃的吗?还是关七被她养久了,觉得自己也是一只狐狸了?
苏梦枕笑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只是觉得忽然很开心,等笑够了,他咳嗽两声,说道:“我在城中也有些私产,关七的开销便从中取用吧。”
既醉摆摆手,不怎么在意地道:“楼里的分红已经够多了,再养几个关七都够了……公子,你准备什么时候造反啊?”
话题突然跳转到造反,饶是苏梦枕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周遭,确认四下无耳目,才皱眉道:“谁同你说了什么?”
既醉呆了呆,小心翼翼地说道:“难道这是个秘密吗?”
金风细雨楼摆下这么大的摊子,漕运贩盐挖矿打铁走镖茶马,各地建分舵,收拢大量人手,这不是明摆着要造反吗?她一直以为全天下都该知道的。
苏梦枕看着既醉那双灵动中透着些茫然的眸子,发觉她是真的认为这事天经地义一样,不免缓了一口气,叹道:“事关重大,知道我有这样心思的,不过一两个人而已。”
既醉震惊,看了一眼关七,见他没什么兴致的样子,把他往外面推,“你去那边很高的红色楼去转转,不要打人,去吧。”
关七顿时像只被解放的小鸡,他甚至都不用走楼梯,一个跳跃就下了玉塔,欢快地奔向了红楼。
既醉凑到苏梦枕身边,小声地道:“所以公子准备什么时候造反啊?”
苏梦枕第一次见人说起造反用这样轻松的神情语气,连带着他都放松了些许,无奈道:“如今金辽环伺,造反这样的事,必定要等待一个安全的时机,否则给了外敌机会可乘,那苏梦枕便是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