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晚,渐渐的,不再有新客进店,老客也陆续散场,烧烤店终于清闲了一些,安宁哥和小东终于能从各自的操作间里出来喘口气了。
在我的介绍下,江云跟大伙儿也算是认识了,他少言寡语的性格跟小东倒是挺合拍,俩人往一块儿一坐,跟俩哑巴似的…
也许是早就习惯了小东这种类型的存在,所以江云的加入并不算多突兀,再加上有我强行挽留,等到客人走光,饭店正式打烊,我们这些属于烧烤店的人开始聚餐吃饭时,江云也被我拉了进来。
只可惜这一晚上真给我们都累坏了,聚餐的气氛并没热烈太久,大家就都开始小声聊起了天。
某个空档,王权相打开店里的音箱,放起了舒缓的老歌,又适当把灯光调暗了一些,一时间,烧烤店仿佛变成了酒吧,让人有些微微迷醉。
在这气氛下,大家都放松了下来,酒喝着,天儿聊着,刚才的喧嚣,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也就是在这聊天的过程中,我才知道,原来安宁哥这几天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老太太家里,直到今天下午才来到烧烤店。
我今天赶到烧烤店见到他时,他刚到店还不到一个小时。
而关于老太太去世的事,安宁哥没对任何人再说起过,偶尔当有些老客跟他打招呼,主动问他时,他也只是打个哈哈一笔带过,提都不提。
至于饭店停业好几天的原因,安宁哥只说是因为装修,仅此而已。
我不太懂安宁哥这么做的原因,但我很盲目的认为,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掩盖自己的一份悲伤。
之前我和蛋蛋闲聊时还数次说起过这事,我俩或多或少都觉得,安宁哥对他妈的感情虽然不能说不深,但可能远没我们以为的深,毕竟老太太才去世没多久,他立马就能乐呵呵的重新工作。
但到此刻我才明白,安宁哥只是在硬撑着罢了,他到底有多伤心,外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不过听明白这一点,倒是更加验证了我的一个猜测…还是关于那两块骨灰的。
如果安宁哥那么晚才离开老太太家,也就能理解,为啥小东要在那时去偷骨灰了。
在那之前,安宁哥一直守着骨灰呢,没法下手啊。
不过这倒是让我对王权相的行为更加费解了。
有必要这么着急吗?改天不行吗?安宁哥又不可能从明天开始就继续24小时守着啊,还怕去晚了那东西自己长腿跑了吗?
她要那玩意儿到底是为了啥呢?
这一夜,我们都没提于小舟,也没提今晚的客人中,还掺杂了什么奇怪的成分,大家只是聊近况,聊今晚,聊各自以后的打算。
这种气氛让我觉得,我们几个人,好像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家人…
终于,连小东都打了个哈欠,我们这才决定结束这顿饭局,等有时间再接着聚。
我和蛋蛋江云一起离开烧烤店,走到街口一合计才发现,蛋蛋跟江云竟然顺路。
于是,他俩打一辆车,我独自打一辆车,大家各回各家。
回到家中,虽然乐乐离开后的那种孤单感还在,但我今天实在没力气再给她发信息了。
太累了,太渴了,我现在只想喝口水早点睡。
钻进厨房,我从烧水壶里倒出一杯水,端起来一口喝光,又倒一杯,再次一口喝光,这才感觉没那么渴了。
但我觉得我还能喝,于是我又倒了一杯。
这一晚上吃的,不是冰的就是烫的,现在喝上这么一口温开水,当真是暖胃又暖心啊。
温开水…温开水…
第三杯水端到嘴边,我却没敢再喝,就保持这动作僵了一会儿,把水杯放下,按开了壶盖。
盖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