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脚到寺庙门口一共有多少台阶成右不清楚,先生不让他跪,他便只得手足无措的跟在后面。
濛濛细雨不见有停下的趋势,男人就这般一步一叩的缓缓向上。
大雾里看不到人,大概有三十个台阶左右,忽而听到有不远处有其他香客的说笑声传来。
成右让开路,低首站在一侧。
很快便见有一位中年女客手中拿着红色福袋出现在眼中,女客身后,陆续显出几位年龄不一的香火客。
这几位香火客也看到了他们。
来寺庙祈福,一步一叩首的香客很常见,众人本是不经意的一瞥,眸中猝不及防的映入男人矜贵颀长的身影,她们愣了一愣,视线向上停留在男人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庞上。
怀疑自己出现错觉的的众人相视一眼,再次往男人身上看去。
剪裁得体的黑色正装看起来就价值不菲,膝盖上的泥土并没有增添男人的狼狈感,反而给清冷似仙的他平添了几分人间烟火。
那张脸是人间少有的俊美,眉骨清隽,狭长的凤眸沉邃如渊,鼻梁挺直,微抿起的绯唇都恰到好处的完美,只是眼角眉梢带着的几分寡冷无欲像是写着生人勿进,偏偏跪下参拜时,又带着真真切切的虔诚。
男人一看就是高坐上位的权贵人士,众人在短暂的失神后,纷纷噤了声,不敢扰了男人周身那股子清幽。
有年纪尚小的女客含着惊艳的目光不免想要多看两眼,她们停留于此,在看男人身后那高壮煞气逼人似是保镖的男子没有出声驱赶,便大胆掏出手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
从阴雨绵绵的灰蒙蒙的天到暗色悄悄爬上天际。
从山脚到天台寺门口,一百零八个台阶,一百零八个叩首。
宋鹤卿站在寺庙在烛火映照着,已经褪了色的棕色大门前时,西装和衬衣已经彻底湿透,短发向下滴着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衬衣领口。
“先生,您擦一擦。”成右一脸心疼的将手帕递过去,数九寒冬天,别人手都出不来,先生却只身着单薄的西装,淋着雨,跪了三个小时。
宋鹤卿抬手回绝,不顾一身寒气,望了一眼矗立在门口的一对儿汉白玉石狮,随后提步向寺庙中走进。
天台寺整体是橘墙黑瓦,给人一种莫大的平静感,从敞开的东大门进去,直面看到一座青铜大鼎。
走近,方才看到双耳三足的青铜鼎上有着圣寿无疆四个字,往上,顶部是三狮戏球和八云翔图案,一个寓意很好的青铜鼎。
即便它不是和神像一样坐落在殿中,宋鹤卿还是虔诚的参拜。
此时的天台寺中已经看不到香火客,连庙宇中的僧人也不曾见到两个,只有在门廊一侧的香堂中有一位念经的老僧人。
宋鹤卿用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现金去买了香,走在这天台寺中,他见佛就拜。
五座佛堂,八十八尊佛像。
无一遗漏。
观音像前,
一方净土,三柱清香。
他长跪于此,双手合十,眉骨低垂,凤眸紧闭,诚挚默然——
“我这一生罪孽深重,未遇到殿下之前随心而活,遇到殿下之后只为她而活。
殿下于我,是天赐的宝贝,是心灯燃起的明火,是死亡沿线的亮光,是倾尽所有小心呵护的妻子。
跪在这里的上一秒,我依旧不信佛,但我信这世间一切皆有因果;这些年,我所走的每一步,做的每一桩孽,都算数。
但佛家有言,善恶自渡,所有的苦难都应由我一人承担,无怨亦盼。”
“跪在这里的那一刻,我心无别念,只愿我妻,多喜乐,长安宁,岁无忧。”
凛冽的风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