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娘家嫂子来了,赵广英姑妈赶紧着大井子上街买菜,又喊来儿媳妇过来帮忙烧中饭。大井子结婚后,原有的房屋住不开,便跟队里要了份屋基地,砌了三间新土脚房,自立了门户。
吃过中午饭,姑嫂谈了正事,姑妈道:要不是我脚崴了,我几天头里就去你家了。嫂子丁友凤道:我们家小四子的事,哪能烦你大老远地来回走动呢。广英道:我跟何家说好了,这个月二十六走破了,到时候就叫忠智买几对布,带几样水礼去何家渡见见二老,至于礼金酒水钱就四十六吧,两家子不举什么仪式,你看行不行?赵妈妈道:这便最好了,一切等类就按照大姑说的办。姑妈又道:小四子和小丽的生辰八字我都晓得,我去益宁街上找算命先生看过了,五月初八日子最好,黄道吉日。赵妈妈说道:让大姑费心了。姑妈道:自家人就不用客气了,到时候做的不好,不说瞎话就行了。
孙家人上工的上工,上学的上学,只有春梅坐在她们的身边,不着声默默地听着,赵妈妈问:他们都去上学了,你怎么没去书房?春梅道:我们班的先生今天有病了,下午放假。赵妈妈又问:春梅今年不小了吧。姑妈忙回道:舅妈问你多大了?春梅答道:十二了。赵妈妈道:跟我们家小五子同龄的。蛮乖的,长得也好看。广英取笑道:你夸她,大了给你家做媳妇。说得春梅不好意思跑出屋。赵妈妈道:等他们大了,父母就做不了主了。姑妈道:哪个年代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呀,父母说一,侠子敢违二?赵妈妈道:说的也是,不过等他们大了再讲吧。赵广英姑妈又陪嫂子去古湖街上转转,赵妈妈问:腿脚好了没?广英姑妈答道:樟木水氽氽好多了。她们去了孙家裁缝店,裁缝店最近没生意。姑父张依林下田做生活去了。姑妈道:现在生意淡,公家又不把做,只有过年偷偷地做做,挣点买年货的钱。姑嫂逛到天要晚,广英姑妈急着回去烧晚饭。
赵妈妈在孙家过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孙春井便用自行车将她送到青沟,赵妈妈说道:往南去涧河堆的路窄,不太好骑车子,你回去吧,舅妈慢慢走回去,十几里路,个把小时。大井子别了舅妈,骑车返回。赵妈妈路过前行大队,顺便到娘家兄弟去看看,吃了中午饭才回荒村。晚上,赵妈妈同赵老爹赵忠智说了,便让忠智就照姑妈说的去办,不提。
阴历三月农村农事较少,乍暖还寒,强壮劳力做些春耕的准备工作,年老的没什么活计做,三三两两的或墙根或草堆下操着手拉呱。赵家的屋东山头是一块空地,北边是生产队用来堆放黄蒲柴的地方,大多数蒲草分给农户运回了家,还有靠近的几家还堆放在那儿,草堆不大,却能挡住阴冷的西北风,冬天,早春只要有太阳,这里便是人们晒太阳拉家常的好去处。
天近中午了,赵家锅屋里飘出了饭香,有人说道:回去吃饭了,广发老爹家又不留我们吃中饭。赵妈妈在院子心听到,便笑道:都留下来吃饭,饭不够汤来凑。大伙儿正准备散去,眼尖的看到庄子前头的路上有人走过来:那不是杨队长吗?那不是赵忠义吗?走近了,果真是他俩。忠义放下行李包,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每人敬了一支。赵妈妈听见有人提到忠义的名字,走出锅屋,看见东山头路边站着儿子忠义,眼泪淌了出来,走到忠义身边,拉着儿子的右膀子,忠义笑着道:妈,不要这样了嘛,不就是少只手嘛。遂用左手搀住妈妈,回到家里。
家里人听说忠义回来了,早就站着门口迎着了,哥哥弟弟们关切地问着忠义右手的事。赵老爹坐在桌边始终没动,忠义进屋递一包烟给老爹,老爹推到一边说道:你留下来敬敬人,我吃惯了小烟袋。又拍了拍板凳头子,示意忠义坐下,赵忠义坐在老爹身边,老爹用低沉地声调问:还回部队吗?忠义笑道:不回了,转到到楚州。老爹道:转业就好。说罢便招呼家里人:吃中饭吧,这回忠义不走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