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剑客,终于缓缓的转过了身,白净面皮上,剑眉星目,几缕碎发盖在眉毛边上,真是好一个英俊美男子,持剑挑盘,手举酒壶,却又多出一股放荡不羁的洒脱气息。
只是炯炯有神的双目之中,却不时有黯淡之色闪过,倒不知他是在记挂着什么黯然神伤之事,只在孤独寂寥之时,一个人舔舐伤口。
“可是,你根本就不可能有杀人的时间!”
杨开心不解,他本来在这一众高手面前,还十分拘谨忐忑,如今怀了疑惑,却反而壮了不少胆子,声音也大了些,听着语气,倒有了几分质问的意味。
他很快便回过了神,发觉了自己下意识问出的话语,语气多有不妥,如此质问一位绝世高手,岂不是取死之道?待要出口道歉,话未出口,却已被白衣剑客抢了先,要说的话,已到了嘴边,却只能噎了回去,细细聆听着。
他虽有表达的欲望,却更明白倾听的重要性,那不仅能明晰对方的意思,还有助于自己更好的阐说,但大部分人却沉浸于发声上,不愿听取别人的意见,往往因此而酿成了不少错事。
“难道我就不能三更半夜杀了人,制造好杀人现场,然后在第二天卯时左右,才不急不缓的赶到客栈?并且有意让你们看到?”
白衣剑客并没有生气,只是平淡的在叙说着,他目光盯着杨开心,却是温和无比。
杨开心在此眸光下,稍显羞怯,并不敢与其对视,只是心中却是疑惑更甚。
虽然并不排除白衣剑客所说的这个可能,但是,白衣剑客的动机是什么?如果他要制造这种时间错觉,却为何又要自己承认?既然要承认,那何不如直接光明正大的杀人?如此一看,所谓的制造时间错觉,岂不是多此一举?
然而,杨开心并没有开口说话,将所有的疑惑都死死压在了心底,因为他并不想找死,他的皮肤上,已经在迫人的寒气下,起了鸡皮疙瘩,却是已经被凛冽的杀机锁定了,他考虑过自己再次废话的存活几率,只有一成不到,这一成还是赌白衣剑客会出手帮他,然而,不确定性太大了,所以,他选择了缄口不言,他也相信,白衣剑客,有全身而退的本事。
“十年藏一剑,霜刃久未试,今日视诸君,血仇再续日,十年了,大叶王朝离王一脉,仍旧不肯放弃对我们这一脉的赶尽杀绝,真是要把事情做绝啊,你们又岂知,兔虽食草,急则噬人,若无网开一面,则仅余鱼死网破,玉石俱焚而已,我无惧哉,诸君岂不知我手中长剑,出则必见血乎?”
白衣剑客轻语,壶中桃花酒已尽,长剑之上,熟牛肉已被其食掉一二,而后飞身而起,却已是来到了杨开心身旁,将盛有熟牛肉的盘子递给了他,宽阔的背影,却是严严实实的遮挡在了杨开心的身前。
“你不该说话的,如今,你已被画上了我的标记,但凡有一点利用价值,就会成为他们威胁我的筹码,这里面的水很深,你一个懵懂少年,或许早熟,却又能懂得些什么呢?我若不说我是凶手,一镇百姓,必遭血灾,那布衣大汉,一口咬定我是凶手,却也还有三分热肠,胸中还记挂着百姓,虽是久经沙场,屡历杀伐,却未被蒙了眼睛,惑了心智,实算得上侠义之辈。”
白衣剑客继续道,却是在向杨开心解释着什么。
杨开心张了张嘴,想要再说点什么,却只是呆愣着,心中已是五味杂陈,原来白衣剑客主动承认自己是凶手,竟还有这么一层考虑。
此等举措,实乃大丈夫大英雄所能为也。
“既已挑明身份,离王口谕,文帝一脉,倒行逆施,任用奸佞,偏信阿谀谄媚之言,不亲兄弟,反欲削而杀之,离王兴举义师,功建大业,必让失德之宗,断代绝种,方可天下大安,我辈当为利刃,替离王诛伐叛逆!宁如玉,引颈受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