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都是年轻学子,慢慢的都熟悉了,那宿舍里的气氛,渐渐的白热化。
齐树柏呵呵笑着过去,从皮箱里拿出两瓶西凤酒来,朝我们扬了扬。尹子奇欢喜不已,叫了一声好。我说,没有酒杯,怎么喝?尹子奇笑道:“因陋就简,重要的是酒,拿什么不是喝?”说着,抓起茶杯子就伸手递到齐树柏面前。
我摇了摇头,心想也只好这样了,一面喊杨思宇说:“还不动作快些?”一面拿出杯子来,摆在桌上。齐树柏就往各人茶杯里倒进去半杯子酒。一时间,宿舍里酒香扑鼻。
尹子奇顺着桌子半蹲下身子,斜着眼睛瞅这个瞧那个,指着说这个少了点,那个又多了几毫米,又说齐树柏你这个为什么倒这么少,忙把他杯中酒往齐树柏杯子里倒进去一些方罢。齐树柏不耐烦,拍着酒瓶说:“尹子奇,你可别后悔,这是什么酒?睁眼看清楚了,这个可是西凤酒,国酒中排在前十名。你知道十大名酒有哪些吗?”尹子奇听了一怔,犹豫片刻,就又一本正经地抓起齐树柏的杯子,倒回来一些,端着杯子嗅来嗅去,说:“这是十大名酒,这个味儿?你骗我们的吧?”齐树柏嘿的一笑,说:“我把你割烂了肠子的,谁骗你谁是小狗。”又指着我和杨思宇说:“你不信你问他们两个。”
我曾喝过一回西凤酒,味儿虽烈,倒合我的口味,重要的是第二天头不疼。我不似尹子奇那么激动,笑看风云,小抿一口,过去抱来那一把不远千里,从老家带过来的吉他,屈指弹去,铮铮几声响动,似清音流淌,又似叶落浮萍。我就朝那几个装呆充愣的家伙笑了一笑,说:“来呀,都愣着干什么,歌以咏怀,歌也可以祝酒,都唱起来吧。”
杨思宇喝几口酒下去,羞涩渐渐退去,胆子渐渐大起来,接了我的话说:“程寒雨,真有你的,这个好,我最喜欢这个。你稍等一等吧,我这里也有一样好东西,单线不成丝,我们两个合作一回,以祝雅兴。”说着,从床底下拿出一个木盒,打开来,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拿出一把绿骨红皮的贝斯来,抱在膝上,把手指头抖了一抖,轻指滑过,空空几声弦音,似空谷流水,似凤鸣鸾啼,俨然一个行家,千里遇知音,再不会错的。
我想,从此大学生活不会寂寞了,也是人生幸事,倒大合了我的心意。杨思宇调音试调,抬起头问我弹个什么曲子好呢,我说先来一个民族风格的吧。杨思宇跟我心有灵犀,颔首而笑,说:“那就先来一首《敖包相会》,如何?这首歌也契合今天这里的气氛,我们是千里相会,235虽不是敖包,到底有点意思了。”我笑道:“这个最好,想一块儿去了,大家都熟悉都会唱才有意思,我们伴奏,他们两个唱。”
齐树柏哈哈大笑起来,仰起脖子大口喝酒,脸上的汗珠子掉进酒杯里,浑然不觉,兀自在地上走过来走过去,说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我最喜欢这首歌。早该如此,你们两个尽管放开胆子弹起来,我可要唱了。”尹子奇忙起身过去,壁橱里拿来一双筷子一只饭盒,跟着吉他的节奏,一上一下的敲,叮叮咚咚,有几分情趣了。
这一天,西京大学男生公寓楼上,235宿舍的首场音乐会就这样正式拉开了序幕。最可惜的是齐树柏同学五音不全,虽然他很认真的唱,那腔调忽高忽低,飘摇不定,几次带乱了我的指法,我气得笑骂一句,杨思宇和尹子奇也跟着笑了。我撂下吉他,摆手示意齐树柏停下来,杨思宇摇了摇头,说:“意思有了就好,跟着他走,乱有乱的情趣。”杨思宇坚持要把这首曲子弹完,我只好抱起吉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听齐树柏的歌声,自顾自的弹奏,好歹算是应付下来。
这里一曲方罢,倒激起了大家唱歌的兴致,你争我抢的都想唱,一展歌喉,尽兴了才罢。接下来,尹子奇唱了一首《大约在冬季》,虽无齐秦之风,也有齐秦之味,我是鼓掌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