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我和海星出了盆景园,来到一家饺子馆,海星一脸倦色,直喊脚疼。我说可见你缺乏锻炼,这才走几步路,脚就疼了,由此可见,上山下乡很有必要,教育的正是你这样的知识青年,能说不能做的。海星笑着说快去买饭吧,少说几句,什么年代了说这些,没人爱听。我叫她找个座位去坐着休息,这就去柜台上看单子买饭。
一会儿工夫,也就端饭上桌了,要了两样精致小吃,两碗酸汤水饺。其时店内食客寥寥,海星捡了一处靠窗子的位置,街上景物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那初照的街灯,悠悠的一线光明,把翠华南路照得气象万方,疏影流彩,东西两排整齐如一的老槐树,在灯影里越发的神采奕奕,自带几分汉风唐韵。
我去倒了两杯开水端来。才坐下,海星指着碟子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最爱吃擀面皮了,这个最重要的是油泼辣子要好,我们咸阳机械厂旁边那条老街上,有一家子家里开的饭馆子,他们做的肉夹馍和擀面皮,最正宗不过,还有就是岐山臊子面,味儿可香了,我吃不够,每回去了这几样都是要吃的,吃撑了心里才踏实。”说着,咯咯一笑,挑起一筷子擀面皮吃起来。
我笑道:“女孩子都是馋嘴子,我有个妹妹叫紫嫣,她和你一样,我们县上有多少家书店多少家文化馆她一个都不知道,哪个地方有好吃的,她一清二楚,闭着眼睛都找得到。”海星道:“你还有个妹妹陪你玩,你好幸福啊,好羡慕你啊。我们家就我一个,小时候我最怕放假,爸爸妈妈都上班都忙,没时间陪我,又怕我乱跑出去走丢了,他们就把我锁在家里面,哪里都不让去,爸爸不说什么,妈妈最可恶了,吓唬我说外面人贩子可多了,出门就把你拉走,卖到山里面给人家当媳妇,没吃的没喝的,关在一间小黑房子里,没白没黑的,晒太阳都难,你想逃有人看着你,不听话就打断你的两条腿,这辈子算是彻底完蛋了。”说着,眼睛里噙满了泪花儿,忙拿起纸巾擦了。
我忙说:“父母都一样,嘴里骂得越凶,心里越是疼你。你别羡慕我,我羡慕你才对呀。你们这些城里的孩子,生下来就和我们不一样,你们城里孩子不用干农活,不用放牛放羊,过生日有蛋糕吃,天天有新衣服穿。这些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有那么多好书给你读,四大名著我就看过几本连环画。你们还有电视机看,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到今天,我还没看过电视剧《西游记》呢。”
海星一脸的诧异,眼里透出轻柔的神情,柔柔的说道:“《西游记》那是每年寒暑假必定会放的,我一个人在家尽看这个了,台词都背得出来,这会我背给你听。”说着,开始背诵,道:“你是猴子搬来的救兵吗?”一句出口,她咯咯的笑了。我嘿的一笑,说:“快吃吧,饺子都凉了。”
于是吃起来。海星把一碟子擀面皮一个肉夹馍吃了,又吃了几个饺子,眼睛一闪一闪的看我。我笑道:“都饿成这样子了?多吃些,不够我再去买。”海星道:“再不敢吃了,撑死我了,多少日子从没吃这么多了。”说着把自己剩下的饺子推到我面前。
一时吃罢了,从饺子馆出来,那风越吹得大起来,吹得街上灯影迷离,走在摇摇的灯影里,就像坐在颠簸的汽车上,我就晕车似的开始难受。快到校门口时,忽然想起什么,拉住海星问道:“你告诉我,渭河在什么方位?”海星扭头看了看,指向北方,说:“应该是那边,我也不敢肯定。你这人真奇怪,忽然问起这个来,你什么意思?”我说:“听人说起八水绕长安这个典故,都是哪八条河,你告诉我好吗?”
海星听了嘿的一笑,说:“我就知道一条是渭河,一条是泾河,还知道一条是灞河,从霸陵原那边流过去。况是四方无事日,霸陵谁识旧将军。这个是小时候我一个姑姑教我的,她是个文化人,可惜命运不济,嫁给一个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