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汽笛长鸣,划过了夜空。
火车犹如一条巨龙,在我怅然的遐思中向西奔驰而去,把古老的西京城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那天色渐渐地暗下来。
火车在关中平原上飞驰,因为夜的空旷,更显凄凉。
窗外夜色渐沉,夜空里几朵闲云散了又聚,聚了又散,变幻在姿态。天际、星空、落满雪的山峦沟渠,结了冰的大河小溪,眼目所见,都被冬日的冷色封存,耳畔所闻,无缘无故的叫人惆怅伤感。娇白的月光失去了昔日的光华,海星如珠,就像打着寒噤的孩子的眼睛,眨得叫人眼晕神眩。这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都没有一丝生机。
千里关中平原,如静怡的荒原,身下的火车,就是蜿蜒的蛟龙,乘风破浪,一直向西。
车厢里暖色熏人,人多为患,就是那过道里也塞进去许多人,有的站着,有的坐地上,你一言,我一语。所有的预言叠加起来,吵闹声几乎要掀翻了车棚。
李臻几个乌鲁木齐的朋友陆续过来找她,说笑一会,他们中间就有人过去跟我和李臻对面的乘客商量,相互换了位子来坐,有几个没有位子的,把行李拿下来搁在过道里,自己坐在行李上,这样大家就挤在一起,打打闹闹,倒是十分热闹。
李臻神色淡淡的,说几句,也就靠着闭目养神。
火车穿过第一条隧道时,有人提议说:“同学们,我们为什么这么闲坐着,多没意思,我们来抓大头买酒来喝,你们说怎么样?。”有人附和,说:“早该这样,长夜漫漫,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呀。”
我听了不得要领,扭头看着李臻,她还是胃不舒服,这半天很少说话,见我看她,便把嘴一撇,说:“你听听就明白了,和凑份子差不多,有的多,有的少。”我说:“这样啊,算我一个好了。”就有人拿来纸和笔,写了七八个条子,都揉成团,张手丢在小桌上。于是大家笑着去抢。
我也抓起一个,打开来看时,就见上面写着“五十元”。李臻因身子不爽,先说她不参加了,这时她抬起头朝我手里看一眼,笑着说:“真没出息,手气差到旧社会去了。”我笑道:“事后诸葛亮,早干什么去了。”说着,把纸条往她眼前晃了晃,笑道:“这个算我的算你的?”李臻哼了一声,脸扭到一边,不想理我,我只好掏了钱递过去。
大家都有份,少的五块十块,最多的一个掏了一百元,一面大喊真晦气,一面也就拿钱出来。就有人自告奋勇跑去买了啤酒回来,于是大家开始喝酒。渐渐的声音都大起来,有人开始设想回家的打算,有人规划这个寒假的活动,说起了该见的人,也说到了最不想见的人,舅舅,叔叔,还有老师。
我不熟悉他们,只是在一旁安静的坐着,偶尔喝口啤酒,听他们胡天海地的侃大山,他们说到假期最想见的人,大多是半学期未见的同学,有男生有女生。一个戴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男同学,我发现,自从上了车,他就不时的偷偷的看李臻。我就问他:“这位同学,你最想见的人是哪个呀?这里大家可都说了,就你还没有说,快说出来吧。”那男生忙把脸转过去,他身后一个女同学抬起手拍着他的脑袋大声喊起来,说:“你说的是他吗?我知道,他最想见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哈哈。”大家听了,都朝李臻看过来,哄笑起来。那个斯文安静的男生,就把一张脸红到耳根子上了。
我就在桌子下面,拿脚轻轻地踢了一下李臻。
李臻嗤的一笑,低声说:“你就坏吧。”
这时,就有人过来向李臻劝酒,说:“李臻,今天可不像曾经的你,老同学聚会,一学期没见面,今天好容易凑到一起,大家都高兴,你却躲到一边,不像话呀,来吧,我敬你,无论如何,你要喝了这杯酒。”李臻便坐起来,顺手把我的衣服挂在窗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