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天我从图书馆回到宿舍,其时齐树柏独自饮下一瓶酒,醉意阑珊,拉着我说起张红,我就劝他说,你喜欢她就去找她,把心里的话都告诉她,约她去公园玩,或者看电影都好,别在这地方自哀自怜的,叫我看不起你。
齐树柏听了这话,抬起头看着我,傻傻的一笑,舌头僵硬得说不出话,两只手捧起一只杯子喝了几口水,打着嗝,吐着酒气,结结巴巴说道:“谁说我喜欢她了,我没有好话和她说。哪里有好女孩,你指一个给我看,十个里头有一个好的,我愿赌服输请你喝酒,你说好不好?”一面说,一面伸手颤颤巍巍地抓起一支烟往嘴里塞,却把烟头搁进嘴里,打火点着了烟嘴那一头,嘬了几口,不见烟出来,气得丢地上拿脚踩几下。
我就气上来了,呸的朝他唾了一口,喊道:“她是好是坏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齐疯子,我警告你少在这里耍酒疯,快床上歇着去,等你酒醒了我们再说张红的事。”说着,上去一把拉齐树柏起来,又抱又推的把他弄到杨思宇的床上,我已累出一身大汗,喘息着说:“树柏,你睡一觉,现在你什么都不用想,等你睡醒了,再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好不好?”
齐树柏长出一口气,咕噜一句,身子就软软地倒下去,躺在床上,再看他的脸,汗珠子如雨水般滚落下来,湿了半条枕巾,嘴里兀自嘟嘟囔囔说道:“这世上最坏的是女人的心,你对她好,她反而看不起你,你打她骂她,反而粘着你跟你亲密,女人都是见钱眼开的主,本质就是见利忘义,见贤思齐,都是要钱不要脸的夯货。”颠三倒四骂了一阵子,终于累了困了,把手举起来胡乱挥了一挥,字正腔圆说道:“我先睡觉,不和你说了。”这时就见他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我愣在那里,暗想这个张红倒是个厉害角色,把齐疯子折磨得越来越疯了,几乎丢掉半条命,昨天好好的,拿了大伙凑的钱,高高兴兴地出去找她,这才一天时间,就换了一个人似的,说什么最坏是女人心,又是什么爱钱不要脸,这里面大有文章啊。因心中还有事,看时间不早了,来不及思量,待齐疯子熟睡后,我忙起身往外走去。
我先去教室,找到海星,去她身边坐下。海星丢下书,坐着伸一个懒腰,再打一个哈欠,就说几点了,这时候你跑这里来做什么。我说:“教室你们家开的,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你讲一个道理给我听听。”海星嘿的一笑,说:“别人来我理解,你来我觉得奇怪。”我笑道:“这是什么话?”海星伸出指头戳在我的额头上,说:“你呀,是个不爱读书的,爬山溜渠才是你的本分嘛。”
我哈哈大笑,道:“在你眼里,原来我是只猴子。”说着,伸手过去她身上乱抓乱挠,海星怕痒痒,咯咯笑着忙跳起来跑了出去,一时又回来,说:“这会吃饭早了点,你说我们干点什么呢?”我说食堂的饭来来回回就那几个,早吃腻了,不如我们去外面吃好的,你想吃什么?好长时间没和你散步了,我们现在就去,顺便走一走,到地方还能多吃一点。海星想了一想,说:“长安街那边有一家卤猪蹄浆水面,我早想去尝尝,总没机会,今天正好你陪我去吃吧。”我笑道:“你又吃不惯那个,换一家吧。”海星笑道:“你太小看人家了,我小时候常吃浆水面,姥姥扎的浆水擀的面条可好吃了,这个季节正适合吃浆水,消热解毒,预防中暑。你快看,我口水都流下来了,你快陪我去,今天我必定吃得下两大碗,外加一个蹄子。”说着,她咯咯的笑起来,红着脸扭头四下里看。
我就告诉海星,说:“浆水面我们哪天去吃不行,今天带你去吃好的。”海星问为什么今天不行,她说:“我是今天非吃浆水面不可,过了今天,又不想吃了。”我便把常占美请客的事说了,海星笑道:“那还等什么,快走吧,不用自己花钱就有海鲜吃,不吃那是傻瓜。”说着,收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