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尹子奇挑动众人热肠,原来大家都想临毕业前聚一场,我便找到海星,和她来到公寓楼下的小花园中,海星一时困倦,便在我的怀中小睡。其时正是夏日黄昏,天高云舒,阳光被楼宇树木分割开来,丝丝缕缕,跌进高楼的影子里,穿过缜密的银杏叶,把斑驳的光影散落在海星白洁如玉的脸上。
那一时,我恍惚感海星她就是高阳,而我是辩机。
我看见她白衣胜雪,长发如黛,杏目含羞,从一首唐诗的锦绣中走出,向我款款行来。我擎一炷檀香的轻烟,驻留草庐一缕残阳,趺坐莲台,敲碎木鱼,把心念寄存在雨中的一炉茶香。她把一双羊脂玉般的小手伸过来,便是拉着我一起走过了大唐的繁华,走过红尘的那条老街。
海星说,佛不度我,你来度我。
我说,若有轮回,我陪你从今生到来世。
海星便笑了,拉着我的手,走向那条波光粼粼的渭水右岸,长天路远,芦苇风沉,你是谁?雪中吹一曲胡琴的归声,惊起枯木中几只野鸭,续断驼铃,穿过腾格里沙漠的胡杨林,那是一支从波斯来的商队,翻越帕米尔高原的积雪,穿过敦煌画壁,穿过甘州的月光,打马关山飞鸿,终于,你走近盛世大唐,跪拜一株含苞待放的红莲,俯仰之间,念诵佛国的语言。灞桥长影,独柳树下,你为我跳一曲飞天舞,摇动风马旗上凌乱的眼眸,我就把眼泪化作一滴雨,悄悄地落下。
海星在怀中香甜如梦,我开始胡思乱想,一时间情不自禁,低下头去,在海星的唇上轻轻一吻。海星喑哑叫一声,说:“忘得死死的,明儿你陪我去个地方。”我笑道:“你先答应我,我就答应你。”海星坐起来,手指当梳,理了一下蓬乱的黑发,笑道:“那可不一定,我也不知道有没有闲时间。”我说:“什么事这么要紧,一天工夫腾不出来?”
海星张嘴要说什么,却又迟疑起来,嗫嚅不决,半日方说:“你别问了,到地方你就知道了。”我笑道:“不会是你爸爸妈妈来了,他们想见我?我可要认真准备一下,给他们留个好印象才是正经。”海星笑道:“那你准备去,别一天邋里邋遢的,到时候把你轰出来。”再说笑几句,看时间到了饭点,便一起去食堂吃饭,回来各自回宿舍休息。
第二天李馆长约我去西京博物馆看新展,去了才知道毛平老师也在博物馆,只得上去问候,毛平老师把我着实夸赞几句,心中难得骄傲一回。西京这个地方大概是被老天赞美过,被老祖宗歌颂过,每一寸黄土地下面,都有先民们的行迹。新近他们展出的都是秦朝时期的文物,一些是头一回展出。李馆长兴致颇高,拉着我一起看了一天,晚上又和毛平老师他们几个作家诗人去吃饭,回来时已经很晚,便没去见海星。
第三天就起迟了,想起尹子奇的事,去食堂胡乱吃几口东西,先去教室上课,心想海星必定会去的,到时候和她当面说清楚,约定好一个时间,回来告诉尹子奇也就是了。谁知道那天上午,我并未看见海星,心里就毛毛躁躁的,一堂课没上好,还想她或许去办其他的事,可是她并未向我请假,心中忐忑。一面宽慰自己,想着吃午饭她定然要来找我的,谁知道到下午仍不见她的影子,急得我先去她们宿舍,敲半天门没人答应,赶到教室里去找,逮住慕容青忙问她可知海星去了哪里。
慕容青朝我使个眼色,我就跟在她后面出了教室,到图书馆那边树林子里面一处僻静地方,慕容青张口就抱怨我耽搁她学习时间。慕容青说:“程寒雨同学,你一天疯疯癫癫也就算了,拉上我们几个跟着你一起疯,像什么样子嘛。”我已经顾不得她的抱怨,只是一个劲求她快告诉我海星的消息。慕容青眉头一挑,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问我,我问谁去?腿长在她身上,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是把她绑起来还是关起来?”
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