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日的雪鹅毛般大块大块落下,街上的百姓富裕些的锦帽貂裘,不惧严寒,清贫的插袖缩脖,稍不注意清鼻涕便冻成冰渣子。不论富裕或贫穷,皆挤在长街两侧,羡慕地看着中间大道上行过的一伍伍皇家车马,拥挤着。穿着铠甲的士兵们不得不用长矛将激动的百姓拦住。
皇室贵族按爵位的高低有序往皇宫去,气派的仪仗幡旗飘扬,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看!那是敦亲王的马车!”有人伸出手去指。
“那是宝亲王——”
“哎,这是哪位贵人呢?”一辆相比之下很是质朴的马车缓缓驶过。
“哎!还有一辆呢!没见过啊。”对王侯爵位礼制熟悉的人很轻易便看出有两架特别的马车。
“嗐!这都不知道。”一名乞丐腰板挺直,骄傲地指指点点:“是陈皇后的侄女永乐郡主和嘉祥县主!太子也大了,早该纳太子妃啦,喏!太子妃就从这两位里出了。否则皇家除夕宴,一个侄女怎去得?更别说没有罪臣之女封的县主了!”
“哦~”一阵了然之声后,一个声音响起:“我赌太子纳永乐郡主!”
“我也赌永乐郡主!”
忽然四面八方射来密密麻麻的火箭,百姓们乱作一团,几名士兵中箭倒下。
火箭大部分射中后一架马车,顿时蓬勃的火焰将马与马车吞噬,那是身份最低的嘉祥县主的马车。
“快救火——”
与此同时,队伍最前端华丽到过分的华车旁,玄公公当笑话似的将嘉祥县主马车被烧的意外讲出来后,冉子岁拨开某只大妖孽披着狐裘毛毛,可怜巴巴道:“大人,我能回行宫么?”
那是太子派来接她的马车,一早便停在行宫宫门,她为了避嫌没有乘坐,还好没坐,太可怕了!
这才出门呐,就有人迫不及待了,看来这个除夕危险重重。
一只修长白皙的美手戴着硕大的蓝宝石戒指,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不能,你还要侍奉本座呢!”
冉子岁欲哭无泪,不得不面对未知的危险。
皇宫处处张灯结彩,大大小小的宫门皆贴上福字。一路随引路公公来到乾清宫,皇帝皇后正与众皇子公主们聊到兴头上。
他们一来,繁琐的礼仪寒暄后,各亲王与王妃入座,共饮一杯后,乐声奏,歌舞起。
姬婴的席面仍最接近皇帝,皇帝甚至召太监将两张长案靠近些,金筷夹起一片薄如蝉翼、肥瘦相间的羊肉放到姬婴的碟子里,关切道:“这是膳房养了两个月的紫羔羊,喂香草、饮花蜜,没有一点膻气,鲜嫩清甜。子婴快尝尝!”
皇帝看向姬婴,忽然眼前一亮,摸着下巴的胡子,正色道:“子婴穿掐金蓝烟绫的袍子好看!国库里新收了三十匹,连同去年剩下的,都送你宫里去!”
姬婴饮下一杯美酒,淡淡答道:“多谢陛下。”
冉子岁怎么看这两人都不像兄弟,倒像是父子。老父亲什么好的都想塞给儿子,儿子来者不拒、照单收下。
姬元曜的席面摆在姬婴旁边,平视着前方,似欣赏歌舞,实则留心着皇帝与姬婴。
她也有席面?扫眼一看,永乐郡主旁的席面的确空着。
“去吧。”姬元曜微微偏头,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见冉子岁犹豫,玄公公将她推了出去,便只得跟着那名太监入席。
满座贵人有意无意将目光投去,看太子中意的嘉祥县主,也看陈皇后看中的亲侄女永乐郡主。
陈皇后见她入席,脸上的雍容慈惠不改,眼底闪过一丝凶光。
想是多年无事,那帮杀手在坤宁宫过得太安逸了,连个姑娘都烧不死,还好她有别的准备。
一曲毕,舞姬袅袅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