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你说过的话,你可要记牢了!”
女人神色冷肃,眼底还带着残存的水意。
瞧她这副有些失态的模样,傅瑢心下触动,一个用劲把人抱起,圈在怀里。两人于是重新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这些事情可没有说起来那么容易,你有没有想过,到底要怎么做?”此时,傅瑢的语气也严肃起来。
傅元姬缓缓地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到时候。爷爷他最想看到的就是全家和睦。如果太早撕破脸皮的话,我怕爷爷会伤心。”
傅瑢思考了片刻,也点了点头。
其实事情之所以会发展到这个局面,也与老爷子的行事分不开。
既然当初知道傅二爷心中另有其人,无心联姻;就不应该做主促成那桩婚事,结出一对怨偶。
第二,既然当初已经把婚事结成,就应该好好敲打和约束傅二爷,让他不要在暗地里与旧人藕断丝连。
结果可好,最终酿成了一件脱轨的祸事。
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你知道吗,六岁那年,我妈妈是死在我怀里的。”
傅元姬陡然间幽幽开口,而她说出的这句话,让傅瑢惊了一跳。
“好久好久了,久到我现在都快要记不清了……”
听到这里,傅瑢抱着她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
关于那些陈年旧事,他之前在傅家也只是道听途说,了解过一个大概。但是他真的没想到,事情的背后竟然是这个样子。
傅瑢觉得,傅元姬还不至于会在这件事上胡说。因为她的母亲,是她一生的隐痛。
“其实她早就知道,她的丈夫背叛了她;也早就知道,她的丈夫根本不爱她。可是她自作聪明,自以为她可以让浪子回头。
你知道么?有一天,她突然就疯了。那时候我很小,但是我知道,她终于要忍不下去了。可就在我以为,她要跟她的丈夫歇斯底里、大喊大叫的时候,她还是安静下来了。我真是佩服她啊。
其实那个时候,我还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那样冷热交替的日子还会继续煎熬一辈子。
可是那天,我没有去上学。到底是为什么没有去,我已经忘了。我只记得,好多的血啊……我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竟然可以流那么多血。
如果那个时候,我没说想吃苹果就好了。那是削水果用的刀,可她却拿它划开了自己的手腕。我去找她,她应该很痛的。可她没有哭,还笑着和我说了很多话。
明明之前她还在给我削苹果的,可是等我回来的时候,她连睡衣都是红的……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吃苹果,一点……都不喜欢。”
此时,女人的话尾染上了压抑的哭腔,声线也有些微微的颤抖。
男人全程沉默地听着她这番状似平静的诉说。
除了一个单薄的怀抱,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才好。
难怪一提到傅元姬的母亲,傅家上下都对其讳莫如深,模棱两可;原来事情背后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直到这一刻傅瑢才真正理解,有那样支离破碎的家庭和那样黑暗压抑的过去,对她来说,何其残忍。
她那时刚刚失去母亲,父亲又很快把新的妻儿接到家里。而那些鸠占鹊巢的人,恰恰又是破坏她母亲婚姻的第三者。
如此,她会养成这般冷漠恣肆的人格,一点也不奇怪。
“想哭就哭吧,我在。”
男人抚摸着她柔软乌黑的发丝,温热的手掌覆上了她微凉的手背。他尽量用这点暖意,慢慢驱散她心头的阴霾。
傅元姬倚在他怀中,并没有大哭大喊;只是不发一言地流泪,静默地宣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