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经历过极度饥饿的人,绝对想象不出来它给你带来怎样的痛苦,烈度有多么强。
那一刻,我一边强忍着饥饿的侵蚀,同时真心羡慕那些乞丐。当一个人活到羡慕乞丐的时候,他的生命是多么卑微啊,他的人生是多么的悲哀。
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或者说潜意识里抱着怎样的侥幸,也许是为了转移饥饿给自己造成的痛苦吧,沿着车站前的大街,在稀稀拉拉行道树和隔三差五亮着的影影绰绰的路灯下,像一个幽灵,缓慢而又鬼祟地漫步。
我看着自己的影子,被路灯昏黄的光拉长,缩短,缩短,再拉长,投射到街面上的自己不断地扭曲,变形,我突然感到,人的生命仿佛是一场游戏,就像上帝在玩的一个魔术,它可以任意地改变着你的一切,在岁月里浮沉,或者悲欢离合。
而大街上,几乎没有行人的影子,夜是那样深邃而又寂寥。
我的眼睛,泛着绿光,贪婪地盯着人家店里或者橱窗里能吃的东西。
我一直这样走着,走着,直到把那条贯穿全县城的街道走到尽头。
我的身后,是冷清的小城,而眼前,是深沉的夜色,和淹没在夜色里的祖国江南的大好河山。
在我原路返回火车站时,这条街道两边的商户,几乎没有再经营的了。
我站在最后一家包子店门口,看着店门口早已熄火的蒸笼上,摆着最后两只冰冷了的包子,脚步再也不听使唤,迈不动了。
老板正在锁门,打算回家。看到我一脸的馋相,有些慵懒地问:“要买包子?”
我艰难地吞咽着汹涌的口水,底气不足地低声下气说:“我想买,可是我没钱。”
“两毛钱一个,最后这两个了,你就给我两毛钱,都给你。”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矮胖子,大方地说。
“可是,我一分钱都没有。”
“一分钱没有,你站在这里看什么?”老板不耐烦地说,同时还向我挥挥手,就好像驱赶一只讨厌的苍蝇。
我顿时感到羞愧难当,但不知道怎么了,接下来我却无耻地对他说:“我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老板端着蒸笼,正准备进店,听到我的话,转回头怔怔地打量我一番,居然大方地拿起那两个包子,递到我的面前,“拿着,送给你吃了。”
我顿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惊喜,连忙给老板鞠躬道谢。那一刻,我感到了全世界都无限友好,这个世界的人是如此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