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废想要维持住体面的整洁,当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但这也是一种修行,归元亦有自己的傲骨,否则他哪怕再狼狈,也不可能环顾周身毫无一人相伴。
“殿下也觉得这清炒时蔬手艺一般吗?”
归元抬头,是刚才那位叫两个宫中密使方寸大乱的罪魁祸首,他忍不住细细看了人一眼,除了气质超凡、俊朗不凡外,其他一无所知。如果一定说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只能说是眼睛特别明亮吧。
“不知公子是何人?这里没有什么殿下,贫僧法号归元。”
谭昭哦了一声,从善如流地改口:“归元师傅,在下谭昭,是个……玄师。”
“这么简单?”如果只是一个玄师,应该还没到让宫中密使露出那等马脚的地步吧?!
谭昭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唔,超一级玄师。”
归元顿时就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了,因为据他所知,玄师中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出现过超一级玄师了,反常即为妖,洛乾风为怪,此人为超一级玄师,可看两人方才相处的模样,便知交情不浅。
毕竟洛乾风方才对着他,完全是冷言冷语,一副恨不得少说一个字的模样。但对着此人,不仅眼里带着尊敬,甚至在发现他的身份后,隐隐还替人挡住了身形。
这显然是一种下意识的保护,能让洛乾风做到这种地步,且还是超一级玄师,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物。
他的警戒心拉到了最高,当然了,以他现在的姿态,也没什么好被人算计的,大不了就是一死,他不怕就是了。
“原是冕下,请恕归元无法行礼。”
原来超一级玄师还有这种称呼吗?奇奇怪怪的,谭昭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不在意这些,我只是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
谭昭指了指桌上的青菜:“这么苦的青菜,你每天花多少时间吃饭?”看看他的好朋友邓邓,吃一口脸色都变了,就差直接眼睛一翻倒下去了。
归元陷入了沉默,唔,这个问题问得好啊。
他抬头幽幽地看向这位玄师:“您觉得苦,是因为心在红尘,而贫僧食苦,意在修行,这是我每日需做之事,修行之事,何以论时间长短?”
这话他爱听,不过嘛,谭昭支着脑袋开口:“归元师傅,我觉得你佛无缘。”
归元登时皱眉:“你我不过初次见面,为何如此断言?”
“话虽如此,但我遇见过的佛门高僧,见到我都会说我与佛有缘,悟性极深,你还是头一个说我心在红尘,不知修行的。”谭昭忍不住笑了一下,“再说食苦是修行,食甜应当也是,修行不是自虐,而该是恰如其分的生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位施主慧根极深,若施主愿意剃度,老衲自然非常愿意做这个引渡人。”
谭昭:“……那倒是不必了,我就是心在红尘。”
老和尚登时露出了一脸可惜的表情,这模样谭非子可太熟悉了,但想噶他头发的秃驴都要警惕,这么一比,还是空镜这和尚善解人意,至少没当面劝他学佛。
真的很想剃度的归元:……艹,大意了!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这人怎么不早说点?!
“老衲空悔,拜见二位施主。”
“主持不必多礼,是我等深夜麻烦,该是我们去拜谒法师才对。”谭昭和邓绘站起来向法师行礼,只是空悔这个法号?
谭昭脑子里的熟悉感瞬间又一闪而过,还没等他抓住,褡裢里的老和尚传音给他:施主果真聪慧,空悔是我最小的师弟。
当初他替寺中僧众捡骨时,就未发现空悔的尸骨,他心中存了希冀,也一直在寻找,只是没想到当年性子活泼的小师弟,四十年过去,倒是愈发像他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