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闻臻，依旧是红衣烈烈，容貌俊美，不染尘埃，仿佛高高在上的神人。
两人隔着门槛，隔着两界，遥遥对视。
一眼便是生死对立。
这一刻，闻臻因为太久不见陈念而生出的那些不该存在的感情，瞬间崩溃瓦解。
他期待的那个陈念，那个像母亲一样温暖灼热，可以成为妹妹的传承，只是一个幻想罢了。
假的，一切感情，一切期待，都是假的。
不一样的。
陈念不是母亲。
母亲是被泥沼拖累，是被藤蔓禁锢的凤。
是无法逃脱，是失去自由的风。
陈念身上一
点母亲的影子都没有。
他也不可能拥有这样一个妹妹。
他们是死敌，是对手。
却唯独不可能是朋友，是亲人，
他没有可以信任，可以交付身后的人。
他永远都只能是孤独的一个人，像一座永不会有人上岸的孤岛。
并不会有人陪着他走过悠长岁月，渡过万千艰难险阻。
所以他才会嫉妒窃兰，嫉妒秦炎。
他们都有陈念。
有陈念毫不犹豫的信任和陪伴。
他也想要这样毫不犹豫的信任。
他幻想了一切，可在见到陈念的那一刻。
他的梦，醒了。
陈念恨他，
不喜欢他，不可能给他想要的一切。
这些，都不是他可以奢望的。
或许，他真的该用尽手段留下陈念。
这样，他就也能享受窃兰和秦炎的所有了。
“回来了。”闻臻心中虽千回百转，神色却是不变。
他看着陈念，看着陈念身上萦绕不散的杀气，知道这一年传音回来的那些消息都是真的。
而那些消散在魔界的生命，全部都命丧于陈念之手。
很难想象，当初另愿自己死，也不肯动手伤人，还一脸骄傲的少女，会真的成为一个满手鲜血的人。
那双手啊，不再干净
了。
和他一样。
诡异的，闻臻心间又生出一种满足感。
就像是将一个纯白无瑕的神，拉下神坛，便得和自己一样肮脏的满足感。
“嗯，见过少主。”陈念被闻臻看的莫名其妙，只得神色冷淡的应了一声，又俯首行礼。
闻臻不再拦路，侧身让开：“回来就好。”
陈念不明白闻臻为什么要在这里等着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闻臻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总感觉怪怪的的。
“劳烦少主记挂。”
她感觉闻臻疯了，却找不到理由，只能硬着头皮走入大门，乖乖跟在闻臻
身后。
两人一路无言，气氛愈发尴尬。
直到闻臻将她送回院子。
闻臻站在院门口，并未进去属于陈念的领地。
他看着少女笑了：“回去好好休息，洗洗风尘，那些事情，我都帮你压下了，不必担心。”
陈念站在门内，错愕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少主为何帮我，是还想要符箓吗？”
她之前屠了那么多城，一直没被人阻拦追杀，还以为魔界是不管的。
没想到，不是不管，是闻臻一直在帮自己善后。
闻臻对上陈念错愕的目光，心口微微抽疼，却依旧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