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恶作剧地把她一个人留在树林里开始, 宫侑就想象着她因为害怕牵住自己的手,觉得莫名的心情很好, 耳朵发烫、心跳加速。
结果抛下兄弟兴冲冲地回来找她, 却发现自己被截胡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混蛋,竟然在对她表白。
而她不否认、不拒绝, 宫侑甚至看见她准备抬起手去抱对方。
及川彻转身走掉, 弥悠手上的力气就松了松,转移话题似的问他, “侑, 治呢?”
宫侑已经气炸了,用力甩开她的手,“还问治干啥?估计你早忘了还有我们兄弟俩了吧?!”
“怎么会?”弥悠抿了抿唇, 努力朝他笑了笑,“遇到及川前辈只是意外,侑和治实在走得太快了……”
“意、外?”宫侑咬牙切齿,“我才是那个多余的意外吧?要不是我,你们早就抱在一起了吧?!”
他嘲笑似的冷哼了一声,“干啥不反驳?我说对了呗?摆出这幅包容的虚伪样子给谁看?我就是让你觉得麻烦了啊?!之前浴衣店你自己偷偷跑去付钱不也是吗?”
弥悠抿了抿唇,语气和缓地组织语言,试图和他沟通, “我从来没那样想过,侑对我来说, 一直是重要的朋友。”
“而且,我们都只是高中生, 没有独立的经济来源, 所以这个浴衣的价位并不适合作为送给朋友的礼物。”
但在宫侑眼里, 他自己的零花钱自己分配,又不是为了这个再去找爸妈要钱,既然已经都决定了要送给她,那么肯定是认为非常合适,他就是愿意为了给她买浴衣花这么多钱。
而佐久早弥悠用这种说教似的“高情商理由”,直白点扒开来看,不过只是认为,她和自己的关系、和阿治的关系,都完全没有好到可以收下这件浴衣的程度。
她对自己、对阿治时刻保持着这种让人恼怒的距离感,结果却转头就要和别人抱在一起?!
宫侑只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吃了枪/子,每个字都只想蹦出去伤人,狠狠地戳伤她。
“谁要跟你做朋友?被你不拒绝地吊着当备胎吗?”
弥悠停顿了两秒,才看向他的眼睛,被怒火浸透的暖色双瞳,情绪几乎透过某种介质,烫伤了她。
幼时的朋友重新建立起联系、即使只是从兵库到宫城短短几天时间的旅行中的重逢,她也非常珍惜、重视。
可是分别的时间已经很久,成长的环境不同,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和宫双子之间存在观念的分歧。
小心翼翼地将浴衣专门店里自己偷偷付钱的事情当做没发生似的揭过去,只是因为她并不想让这些分歧暴露,让他们的旅行败下兴致,演变为争吵和不欢而散。
弥悠很清楚这是宫侑的气话,她好像理智又平静地开了口,说,“侑,我们都冷静一下……”
但话刚出口,她又顿住了——气话和真话彼此其实并不排斥……好吧,无论是气话还是真话,其实这些也都不重要。
弥悠只是觉得自己有点难过。
“对不起,”她顾不上看宫侑的表情,揣测什么情绪,只是向他道别,“我先走了,帮我和治也说一下吧。”
宫侑还觉得生气,他的气没消,虽然知道自己一时脱口而出的话伤人,但也绝对不会吵架吵一半反倒过来承认自己说错了话哄人,或者说做出些什么正常的挽留举动。
他只是气急败坏地、声音完全被情绪所浸染,“去找你的啥破前辈是吧?想去就去啊,我才不在乎呢!”
弥悠没理会他,沿着来时的路朝回走,木屐踩在石阶上,脚步声十分清晰。
眼睛发酸发涩,好像逐渐有眼泪从眼眶里溢出,顺着她没摘下的狐狸面具和皮肤之间的缝隙,逐渐润湿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