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早上起来才想起爷爷给送的饭。
打开后窗一看,他哭笑不得。
一盘水饺早已经被野猫偷吃了个一干二净。
盖在水饺上的白瓷碗也被野猫蹬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二十多天后,丁祥贵夫妇和大儿子从临城医院回来了。
丁大鹏看上去好了很多,只是脸色有些虚胖,眼神却有些怪异,有时候,会直直地看着一个地方。
丁祥贵和李代芬看上去都很疲惫,尤其是李代芬,面黄肌瘦,走路时,身子被风追着飘摇,没了平时的稳而轻快。
她的老胃病也犯了,经常吃不下饭,吃不下药,有时候会干呕。
丁祥贵在家陪了几天,就被李代芬催着走了。
临走那天,丁祥贵把丁小鹏叫到院子里小声嘱咐:“小鹏,好好照顾你娘,别惹她生气。”
丁小鹏把头往左上方一仰,不耐烦地说:“我知道。”
他一直对父亲有气,觉得有些事父亲做得太不像个男人。
他马上反问父亲:“你怎么还去省城,回家替替我娘不好吗?”
父亲的气势被儿子压下去了,低声说:“省城的工资高,家里急等着用钱呢。”
“钱,钱,你就光看着钱,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挣多少钱,饥荒却越来越多。”丁小鹏越说越气,声音不觉提高了许多。
身后门响,李代芬已经站在门口中央:“小鹏,怎么和你爹说话呢?”
声音虽然不高,伴随的目光却皮鞭一样甩到丁小鹏脑门上。
丁小鹏看了一眼母亲,立刻又低了头。
等了一会儿,等不到母亲的后话;再抬起头,果然看见母亲的目光依旧像钉子一样盯着他。
他低着头,很不情愿地冲父亲的身影嘀咕了一句:“爹,我错了,不该那么和你说话。”
说完扭头去了茅厕;在一片臭气中,解了自己的尴尬。
晚上他悄悄问丁大鹏:“哥,娘没在临城医院一起看看她的老胃病?”
丁大鹏正在吃药,一仰头把几粒药吞下去,喝了一口水才回答说:“看了,也拿了药。”
丁小鹏放下心来,好奇心马上又翻上来:“哥,你怎么一次吃那么多?我看看是啥药!”
丁大鹏立刻做了一个躲藏的架势,嘴里着急地说:“药有什么好看的,什么你也要看!”
说着,把装药的白色瓶子放到自己的小箱子里,锁上锁。
“真小气,药也吓得藏起来。”丁小鹏故意取笑着哥哥,猛地一抬脚,用大脚趾和二脚趾拽住电灯绳,突然拉灭了灯。
丁大鹏惊叫一声,立刻全身颤抖起来,牙关嘚嘚地响个不停。
丁小鹏赶紧用那只右小臂摸到了灯绳,用牙咬住,拉开了灯。
站在地上的丁大鹏已经脸色蜡黄,满脸虚汗。
“哥,你咋了?”丁小鹏关切地问。
丁大鹏摆摆手,声音颤抖:“没事,你突然拉灭了电灯,我有些不适应。”
一连几个月,家里人的焦点都在丁大鹏身上;李代芬躺了几天后,又和往常一样下地干活了。
看上去,老胃病已经好了许多,气色虽然依旧暗黄,但走路却明显轻快了。
放下心来的丁小鹏格外小心地关照着哥哥,深怕他再次受到惊吓。
没想到,有一天,李代芬突然晕倒在了责任田里,被路过的支部书记丁罗洋直接送去了柳林卫生院。
丁小鹏哥俩一起赶到卫生院时,李代芬已经被救护车送去了临城医院。
丁罗洋租了一辆面包车拉着丁大鹏哥俩赶去临城;村医生丁四宝也陪着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