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期间,丁小鹏给儿子安康举办了一场规模不大的“百日”宴席。
按照本地习俗,婴儿过了“百日”,就意味着度过了人生最凶险的初始阶段,如果不出意外,基本可以肯定这个孩子将会顺利长大成人,成为这个家庭未来可期的一员。
全家人自然其乐融融。
但快乐的外表下,却隐藏着危机。
对长期住在唐家洼乡下,周丹丹早已经表现得烦躁不安,一次次提出要带着儿子和弟弟周鑫返回临城去住。
她执意离开的理由是,孩子她可以一个人照顾,不能再住在这里劳累公爹和孙姨了。
同时,弟弟周鑫也可以去临城找一份工作,省得在这里闲得无聊,光呆在屋里打游戏了。
这个理由可谓冠冕堂皇。
丁祥贵对儿媳的心思可谓洞察秋毫,知道她想离开的真正目的是带着弟弟远离他们的监督;但他又不能把话挑明了说,只能一再向儿媳表态:“没事,我和你孙姨身体都很好,干这点活,累不着,你们安心在家里待着就行;想吃什么就跟我们说,让你孙姨给你们做。”
其实他这是缓兵之计,是想等丁小鹏从省城回来时全家人再坐下来商定。
终于,丁小鹏回来了,周丹丹瞅准机会儿,在一天夜里吹起了床头风。
丁小鹏当即拒绝:“不行,回临城怎么办?又要花钱租房子,又要每月拿出一笔钱来供家庭开销,我存的那笔钱是准备买房子的,不能乱花,等过了年再说吧。”
周丹丹扭着身子撒娇抗议:“小鹏哥,你怎么这么武断呢,我这也是为家里人着想啊,你想想,爹和孙姨年龄都大了,我住在这里,周鑫也跟着住在这里,他那么大人了,一点钱不赚不说,还光给家里添麻烦呢!”
丁小鹏说:“他那个样又不是一天了,你以为回临城就好了,万一他再闯了祸咋办?”
周丹丹急了:“你怎么整天就不考虑点好事呢,他不好,还有我呢,我可以监督他啊,让他改啊!我想好了,回临城后,马上给他找一个工作,让他每天按时上班,按时回家,时间一长,他不就慢慢变好了吗!”
丁小鹏沉默了,周丹丹这句话说到了他心里。
他已经彻底看明白,自己这个小舅子就是个属狗皮膏药的,沾上了就揭不下来了;短时间让他住在老家还可以,时间一长,对父亲和孙姨实在是个额外负担。
再说了,这个家也不是他丁小鹏一个人的,哥哥丁大鹏的病已经痊愈,下一步,也要考虑说媳妇了。
一个非亲非故的周鑫长期住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天长日久,村里人也会说闲话的。
但他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主要是对周丹丹能否掌控好她那个弟弟感到不放心。
他试探着和父亲谈起这件事,想听听老人家的意见。
丁祥贵抽着烟,听丁小鹏说完了自己的意见好一会儿后才说道:“按理说,丹丹娘俩去城里住,算是个好主意,将来,安康可以在城里上幼儿园,上学,接受好的教育;可问题是你那个小舅子不是个善茬呢,稍微不注意,就会给你闯祸,你在省城,隔得太远,每次都赶回来给他擦屁股,那还不把你给累死呢!还不如让他呆在这山高皇帝远的村子里,没啥好玩的地方,他愿意打那个游戏就让他打呗,不就是多做一口人的饭吗,我和你孙姨还能累到哪里去!”
正说着,哥哥丁大鹏从屋里走出来,看见他们,不但没像往日那样回避,而是一直走过来。
丁小鹏正准备找话把刚才的话题岔开,避免哥哥听了感到烦躁;没想到哥哥到了近前,悄声说道:“小鹏,你不用受难为,让丹丹和她弟弟在家里住着吧,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了你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