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四,摩风岭已经通车,武六喜在县城工作的父亲武天有风尘仆仆赶回十塔村,一进家门,就喜笑颜开告诉武六喜,他的工作有着落了。
武六喜的母亲月鹅乐的合不拢嘴,赶紧上前给丈夫提公文包、脱大衣,说道:“盼星星,盼月亮,咱六喜的工作总算是盼到了。”
武天有将袖口挽起,提起暖壶往洗脸盆倒热水,得意的说道:“不仅如此,我从县城看了一套院子,四间大正房,还有西房、南房,过完年咱就把那处院子买了,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咱们就搬过去,省得我工作家庭两头跑。”
“哎呀我的妈呀,天有,这么说的话,咱以后就是城里人了?”月鹅从水桶舀了半瓢冷水兑进脸盆,咂嘴道:“听见没六喜,你工作也有了,咱以后还要住到县城,真是双喜临门。”
武六喜坐在地上的小板凳,正和赛虎玩,心不在焉的说道:“城里有啥好的。”
“这孩子,整天闷在家里闷傻了,也不知道每天想些什么。”月鹅白了一眼武六喜,说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别每天被大山那二丫头迷的神魂颠倒,车轱辘往前转,人要远看,县城里啥样的好姑娘没有,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武天有甩了甩手,从月鹅手中接过白毛巾擦脸,说道:“对了,不提这事,我还差点忘了,我的同事老李有个闺女,中专毕业,工作两年多年。前段时间我们一起吃饭,老李和我说想把自个的闺女介绍给六喜认识,那闺女我还见过两次,人长的不错,文文静静的。”
“天有,真的假的,这…这可是三喜临门。”月鹅喜出望外,激动道:“大过年的,就遇到这么多喜事,我得做几个菜好好庆祝一下。”
“我不同意。”武六喜噌地一下站起来,倔僵道:“别的都好说,就这件事,我非方引弟不娶,要让我娶别人,我宁愿打光棍。”
“这孩子,你是被方引弟迷昏了头。”月鹅气急败坏道:“那方引弟有什么好,除了模样还行,别的一无是处,要学历没学历,要工作没工作,大山偏瘫,马桂花又疯了,招弟被男人打回娘家,别人躲还躲不急,你个不长眼的还要往上粘。”
“我不管,我就要娶方引弟。”武六喜恼怒地转身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装在兜里,说道:“塞虎,我们走。”上前几步撩开门帘带着赛虎出去了。
武天有眨巴着眼睛道:“月鹅,马桂花疯了?”
月鹅点点头道:“嗯,年前就疯了。”
对于马桂花的病情,大山也不能亲力亲为,方石只能把重担接过来。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缺钱,大山这些年开金洞虽然挣了些钱,但都还了大强和春兰垫付的设备款,马家六兄弟赔付他的医疗费,平时买药也花的所剩无几,大概还有个两千来块钱。
大国和大力挣的钱都是纯利润,因为他们不用还债,手头里肯定积攒了一些钱。为此,引弟和念弟在给大国和大力拜年的时候,顺便提了下借钱为母亲看病的事,但碰了一鼻子灰。
这会儿,一家人愁眉苦脸,想办法筹钱。引弟和念弟只好把大山去年给她们打的金耳环拿出来。招弟也想出份力,把自己结婚时的金戒指从手上摘下来。让方石带上这些金首饰,等到县城给卖了换钱。
隔着衣服,方石不由自主的握住胸前的金坠子,内心煎熬的挣扎着,痛苦的做着艰难抉择,一方面金坠子倾注了大山和马桂花的父母情,另一方面是面对马桂花的病情,最后还是把金坠子从脖子上摘下来。
“小石头,这坠子不能卖。”看着几年前自己打的金坠子,大山睹物思情,极力劝阻。
方石看着嘟嘟囔囔的马桂花,心酸道:“爹,那怎么办,带娘到市里治病需要好多钱,我…我现在还不会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