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水云站在顾母身旁，眼神空洞。捏着白布的手，怎么都使不上劲。
“顾水云……”
厉少承想从她手中拿过白布盖上。
却见她抬手用力地扇了他一巴掌。
脸火辣辣得疼。
眼泪无声地从顾水云眼角落下。
她声音哽咽：“你明明在外面安排了人……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让他们动手！”
“为什么！”
她抬手，又是两巴掌。
“少爷！”江冀站在他身后忍不住上前。
厉少承侧头，语气平静：“退回去。”
江冀不得已只能退后，略带敌意地看着顾水云。
“如果你一早就让人动手，我妈妈根本不会死！不会死！”
“手疼不疼？”厉少承抬眼看她，想伸手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却又收了回来。
“换个人来打，你去休息，好不好？”
厉少承此刻没有任何的脾气，任由她怎么做，他都全盘接受。
他深知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错过了救人的机会。
他是个恶人。
顾水云闭上眼睛，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她的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仓库的粉尘太多，加上情绪激动，诱发了顾母的哮喘。
本来有机会可以避免。
可是厉少承迟迟没有让人动手，只是想知道自己会不会选择杀了他。
最终得到一个不可挽回的结果。
顾水云不知道她该恨谁。
恨惠筱虹吗？她已经死了。
恨厉少承吗？如果没有他，她根本找不到妈妈。
她甚至不知道此刻该干什么。
一瞬间丧失了所有的斗志。
就像是跟着死了一遍。
“如果死的人是我，该有多好。”
顾水云摸上那双冰凉的手，“我还没有来得及让你过上好日子，你怎么就走了。”
“冰箱里的还都是剩菜，我说了多少遍了，不新鲜不要吃。你总是这么节省，何苦呢？”
“妈，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你真的一点都不心疼吗。”
“你睁眼看看我，你睁眼看看你的女儿，我求求你……”顾水云已经哭不出声音，只觉得手脚发麻，头脑晕眩。
厉少承一手将她托起，按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江冀顺势将人推了出去。
门口医生接过，直往停尸房的方向走去。
顾水云追在后面，却觉得自己怎么也跟不上，她不想她妈妈躺在那样冰冷的地方。
厉少承紧紧拉住她，“顾水云，别去了。”
人死在医院，被塑料袋一装，盖上布，就要前往停尸房。
之后准备葬礼，火化。
从此世界再也没有这个人。
她推开厉少承，一个人扶着医院的墙壁，执拗地站了起来。
鼻涕眼泪混作一团，双眼肿得不像话。
模样像个疯子。
都说医院的钟声听了太多的祷告。
如果祈祷真的有用的话，她愿意一辈子和青灯古佛作伴。
只可惜，人死不能复生。
她看着惨白的墙壁突然笑出声。
厉少承深深看着她，害怕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
他想说让她坚强一点，可是话到嘴边根本说不出口。
全世界只有他没有资格这么要求她。
好像所有的苦难和伤痛都是他带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