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太刚舒展开的眉眼又冷下来,“怎么不算?”
“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拜见临江书院的山长吗?”
“可不,好些人一车一车往袁府送礼,都被扔出来了呢。”程铁牛帮腔道,“多亏了白姑娘的爹娘有恩于袁山长,天禄才有机会进门。”
“这不,天福为了还人情,连家都来不及回,就跟着威远镖局一起送白姑娘回越州。”
“这里外里啊,全是人情债。”
程铁牛脑子活泛,程文韬说出那句话,他就看出来有些人是故意等着看天禄的笑话。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现在又想找补回去。
杨氏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白嫣跟她不对付,要是程老太不开口,对方就算有第二封信都不会愿意帮忙。
程族长尴尬地揉了揉大孙子的头,为了假装没听懂,脸都要笑僵了。
他只是来看打谷机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二哥,你是怎么被袁山长收为关门弟子的?”程文韬声音嘶哑地问道,嫉妒的眼睛都泛红。
要真是靠北方的出身和白嫣的那封信,他会立刻冲去武泰镇找杨智明算账。
大好前途,就这么被毁了!
好歹是亲堂弟,程天禄没打算真气死程文韬,善良的如实回道:“袁山长考了我几题。”
“那可不是几题,是连考九天!”程铁牛说着晃了晃脑袋,想把恐怖的记忆忘掉。
那九天,袁山长会不定时出现在招待他们的厢房院子里,出题考程天禄。
明明只是个瘦小的老头,那副答不出来就滚蛋的冷酷模样,连他这个旁观者都看得腿肚子打颤。
程小棠闻言倒吸一口气,连考九天,人干事?
这位被谣言困扰的袁山长,选拔弟子果然够严格。难怪程天禄好不容易养的一点肉,全给考没了。
要知道所有学子最看重的春闱,也才连考九天而已。
“师父宽厚,照顾我读书不多,并未全让写文章。”程天禄说得云淡风轻,实际上也是咬牙扛过来的。
那十天里,他每天都只敢睡两个时辰。剩下的时间,全部都在竭尽全力地看书。
袁山长大方地贡献了自己的书房,里面的藏书,程天禄连听都没听过。
而那些名门望族和书香门第,底蕴只会更加深厚。
跟临江书院那些三四岁就启蒙的学生相比,程天禄差的不是天赋,而是积累。
“二哥最厉害了!”程小棠深知寒门难出贵子,主要在于资源的差距。
何况他家按照严格划分,连寒门庶族都算不上,只是底层贫农。
光是供养孩子上最便宜的学堂,就已经倾尽全力。
唯一庆幸的是老程家往上数三代,都是清清白白的本分人,只要程天禄有能力,就可以改变家族的命运。
程天禄被妹妹信任的目光注视着,内心愈发坚定,“师父的意思是,让我拜师后先跟在他身边读书,赶上进度。”
“等今年秋闱结束后,再与其他人一起参加临江书院的入学考试。”
“天禄放心,你一定没问题的。”程族长总算找到机会开口,“要不是被旱灾和逃荒耽误了,早该过了童试。”
程老太客气道:“族长见识多,拜师礼这块儿,还得您老多费心。”
程族长笑道:“那是自然。”
为了庆祝程天禄被袁山长收为关门弟子,程老太掏出半吊钱的巨款,让王氏去镇上采买些食材回来,好好给小儿子和二孙子补补。
老程家人心疼大黄牛下地辛苦,平时出入都是赶驴车。
要套车时,才想起驴车被程大牛赶着去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