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离对此言简意赅地描述道:“是跟崔县令有仇的百年世家陆氏。”
当然,陆氏跟萧家也不对付。
但这不是重点。
程老太不在,家里最大的就是长嫂谢玲花,听完后久久没有吭声。
杨氏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南方人太可怕了。”
她撞到纵火犯时都没那么心里发毛,还美滋滋地想着等年底得到三倍分红后,该买些什么好东西。
本质上杨氏作为秀才女儿,一直都看不起泥腿子,因此只觉得黄平村人蠢。
但涉及下毒、世家,她不仅脑子不够用,胆子更不够用。
程文韬和程三莲事不关己地保持着沉默,他们家在布庄上又分不到多少钱,只求别连累到镇上的饭馆。
那才是供他们读书的家产。
程天寿一身正气,“不管是谁,犯错就要付出代价!”
程小棠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牵扯到凌寡妇,又多了一层人情世故。
“凌婶教过我刺绣,还引荐了师父。”程二蓉的语气很复杂,“她刚才跪在院子里不看起来,求大伯母放过她弟弟。”
“凌婶说她弟和侄子侄女是无辜的,小女儿才三岁,不能没有爹娘。”
董大娘子讲情义,有能力,绣技出色还肯吃苦,教授程二蓉时毫不藏私,是极为难得的好师父。
若没有她,程氏布庄也不会这么快步入正轨。
而凌寡妇是董大娘子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感情深厚,又有些对当初利用她接近老程家一事的心虚。
因此董大娘子不惜提出削减一成红利,换取老程家人对凌寡妇弟弟网开一面。
谢玲花当然不同意,哪有好友的弟妹犯错,却算在董大娘子身上的。
杨氏撇嘴,“钱春妮做的事,她男人能不知道?”
“跟这种人住一个村子,都嫌晦气,每天还得防着他们使坏。”
程小棠难得认可三婶吐出的象牙,可惜看她娘脸上为难的神色,明显是被打动了。
谢玲花处事干练,对人却很容易心软,尤其凌寡妇还拿三岁稚童求情。
果不其然,谢玲花开口问道:“小罗,你刚才说的那些,钱春妮算不算戴罪立功?”
罗离看了眼萧昀舒,谨慎答道:“算。不过钱春妮犯的是投毒重罪,又是关键的从犯,只能减刑。”
“凌寡妇的弟弟可以知情,也可以不知情。”
应寒翻了个白眼,“跟谁学的臭毛病?”
“程伯母,罗离的意思是钱春妮肯定要坐牢,她丈夫可以不追究。”
碗窑村那儿还有两百多人,估计崔县令不会让所有人都去蹲大牢,凌寡妇她弟且排不上号呢。
谢玲花松了口气,“那就好,有个爹就够用了。”
她是同情无辜的孩子,却不会因此对歹毒的钱春妮心软。
程小棠看向程二蓉,认真道:“二姐,钱春妮是往水斗上涂毒药,不是咱家说原谅,就能原谅,下游还有别的村子呢。”
“凌婶是大人,肯定懂道理的。”
道德绑架也得见好就收,不然她就要没道德了。
程二蓉觉得棠宝说的不对。
在她的印象中,不懂道理的大人有很多。
不过程二蓉也没有反驳,因为她很不喜欢凌婶跪在地上不肯起,哭着哀求师父的样子。
那不是求,而是逼迫。
老程家人商讨完凌寡妇的事情后,就将事情抛之脑后。
铁证如山,碗窑村人也在认罪书摁了手印,剩下的就等崔县令秉公判案了。
没成想,杜秀才还能翻出花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