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公子记得祖母被崔神医治愈后,答应过要保护他在外三年义诊的安全。
去年年底,回到沈老夫人汇报情况的两名护卫,对崔神医极为推崇,主动要求继续任务。
在沈老夫人的信中,崔神医的经历只有转述的寥寥数句。直到沈三公子亲身参与其中,才明白其中的种种艰难。
第一个麻烦,就是维护秩序。
广林镇周边受灾的情况比峪州严重,且因某些原因,被人为阻断了与南边的联系。
义诊的消息放出去后,第一批前来求诊的正是广林镇的本地居民。
大雪连下好几天,所有人不是被冻伤,就是长了冻疮。
在平时,冻疮这种小毛病没人舍得上药铺抓药,都是用些樟树叶、生姜水或者柚子皮一类的土偏方。
治不好也没有大碍,春暖花开就会慢慢好起来。
但一听说有不要钱的大夫和药,那占不到便宜就是吃大亏了。
沈三公子一行人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还在犹豫怎么在不动干戈的情况下,将某些明显凑热闹的人驱散。
药材有限,不能浪费在这些人身上。
相较于沈家护卫的,萧家这边的人就干脆许多。
萧崇不知从哪儿找了一个铜锣,连敲三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后,朗声道:“都听好了,丑话说在前面。”
“有病的排队看病,哪个敢长了点冻疮也来耽误功夫的,老子就让你这辈子都不用担心冻疮!”
至于是怎么不用担心,萧崇没有明说,而是将铜锣往身边人手上一塞,挽了个刀花后再收刀入鞘。
他不笑的时候,脸上的刀疤就极具威慑力,更不用说刻意恐吓。
刚有些混乱迹象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很多人其实没听懂萧崇说的官话,纯粹被他身上的凌厉的气势镇住。
里正趁机用当地方言又复述了一遍萧崇的话,再三强调义诊的人是玄甲军的官爷。
谁要是敢闹事,就地杀了都是活该。
沈三公子听懂了一部分,有些歉意地翻译了里正的话,“抱歉,玄甲军无意居功,日后必将澄清。”
“这有什么好澄清的吗,你沈三公子不是也在吗?”
栖云道长丝毫不在意,“哪个名号管用就用哪个,反正受益的都是百姓。”
萧昀舒颔首道:“小事,无需介怀。”
充满威慑力的丑话,成功吓退了一批吃饱了撑着凑热闹的闲汉。
剩下顶着寒风排队的百姓,大部分是真有病在身,就是想贪便宜的,也是穷苦人家。不敢再互相推搡,眼巴巴地望着第一个医棚。
前面一个医棚,后面又并排七个写着“一二三四五六七”编号的医棚。
排在前面的人忍不住犯嘀咕,这是玄甲军的阵法吗?
应寒等队列排得整齐后,撤开挡在医棚前的栅栏,“一个一个按顺序来,别着急,所有人都能得到医治。”
“谁插队,就从头排起。”
众人见她虽是女子,却能轻松按住一个从后面即上前的大汉,将人往后一甩。
后面有人接了大汉一手,还是把他吓得哭爹喊娘。其他人见识到应寒干脆利落地出手,越发老实起来。
他们是来看病的,不是来找打的。
规矩立完后,义诊正式开始。
排在第一的中年妇人走上前,紧张地搓手,“小姑娘,大夫还没来吗?”
“这里是帮你们分配大夫的医棚。”
程小棠坐在只有正常桌子一半宽的桌案后,清晰地说明道:“每人先进行初诊,再去后面的医棚复诊。”
“这位婶婶,是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