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客人自然不便再留。
彭府尹提出告辞时,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圈在场众人的神情,并没有多少真切的担忧。
尤其是栖云道长唯一的徒弟程小棠,哭半天不见一滴眼泪。
不速之客离开时,玄诚道人和程小棠特意将彭府尹送到门口,再次强调了一遍“栖云道长元气大伤,一年内无法再动用祈福之力。”的说辞。
彭府尹虽然不知月出观的意图,看在那本农书的情分上,还是派人帮着将这件事宣传出去。
让他暗自心惊的是,先前那些散布巫蛊之术谣言的人,一夜之间全消失了。
即便是幕后之人收到风声收手,也不该有这么高的效率。
彭府尹细思极恐,当天就将长子从临江书院叫回来,三申五令绝不能再跟程天禄过不去,最好是离开前能交上朋友。
彭鸿轩不情不愿地应下,“爹,那我要是学问做得比他好,也要让着吗?”
近三年一度的秋闱快要到了,临江书院的师生们逐渐紧张起来,程天禄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夫子们的口中。
原本最薄弱的楷书,也在今年突飞猛进,成了勤学苦练的榜样。
除了一小部分是为了恭维袁山长,其他教过程天禄的夫子,都是真心实意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为书院夺回三年前丢失的解元。
彭府尹对大儿子有几斤几两再清楚不过,再偏心也得承认他随亲娘。
单论读书的资质,还不如被他忽视了十来年的二儿子,更不用说才名远扬的程天禄。
差得太多,都称不上是竞争对手。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彭府尹板起脸,教训道,“你能少惹祸,我就谢天地爹地了”
彭鸿轩不屑地扯了下嘴角,“切,程天禄写文章就是会投机取巧,泥腿子出身的贱民,比我们多知道一些民生琐事而已。”
“真论学问,他才上过几年学,读过几本书?”
“这次乡试绝对会让他现出原形。”
彭府尹冷哼一声,拿出程小棠送给他的《农书》手抄版,没好气地拍在彭鸿轩的胸口,“民生琐事?知道为什么把你叫回来吗?”
“好好看,下次回来我要考。”
彭鸿轩接过书翻了两页,从嫌弃到惊喜,“爹,这是哪儿来的?写得可比程天禄那个半桶水扎实多了!”
他没种过地,却读过许多前辈的策论,看得出书中理论的价值。
若是只有他能看到,科考绝对是一大优势。
彭府尹一看就知道儿子在想什么,叹了口气惋惜道:“这是程小棠编的书。”
很快,任何人都能在书铺买到。
***
彭府尹那日气势汹汹地带兵而来,不到两个时辰就和和气气地离开,随行的官差逢人就夸栖云道长仁心仁术,为民向老天爷请命。
前后迥异的态度,成为临安府内的热议事件。
周老夫人接到消息后,雷霆出手,先彻底收回周大夫人的掌家之权,又肃清了周七老爷那些办事的心腹,最后将周五老爷禁足在家读书。
为周九夫人回府,创造安全无害的环境。
顾念薇大病初愈后,数次上门找周二小姐都没见到面,最后被告知她去了宁州给外祖母侍疾,一年内不会回来。
至此,曾经被抽过血的人都对月出观发生的事三缄其口,巫蛊之术的谣言逐渐平息。
风波中心的月出观重新对外开放,依旧是每日对外开放两个时辰。
六月那四十九坛的罗汉醉,也如约送往各家,没有延误。
唯一的变化,是月出观内始终不见栖云道长和抱朴子道长的身影,让虔诚的信徒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