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谁也没理谁,两个人各自在河里游泳和洗澡,依旧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最终王海还是没有忍住,游过去,一把抓住女人的胳膊,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怒吼道:“我说过我已经原谅你了,从今往后,咱俩谁也不欠谁的,你他么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老跟着我?”
女人没有吭气,只是默默流泪。
王海真的怒了:“别再害我了行不?我刚从监狱出来,就想安安静静地洗个澡,将以前的晦气洗掉,从头开始,你他么老跟着我干嘛?”
女人哭诉道:“你以为我不想从头开始吗?你以为我一个女人好受吗?你不过是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你还可以复习,还可以重新考。而我呢,被人逼着嫁了一个我不爱的男人,不到两年,却又变成了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寡妇。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容易吗?”
女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继续哭诉道:“你痛苦,你可以发泄,我痛苦,我对谁发泄?你是人,我他么就不是人了?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对我这么不公平?呜呜呜,呜呜呜……”
女人半裸着身体,站在河道中央,呜呜大哭起来。
眼泪与头发上滴落下来的河水一起,滑落脸颊,滴落在河水里。
王海沉默了。
但他并不愿意和这个死了男人的婆娘有任何形式的纠缠。
王海不是一个“在那里跌倒了,就在那里睡一觉”的人。
他有理想,他有自己的追求。
即便女人在他面前哭诉着自己的不幸和悲伤,这并没有打动王海。
三年的牢狱之灾,让他失去了很多,也让他看清了许多。
王海扭头,朝更远的地方游去。
女人望了一眼远处的王海,双手捂着脸,呜呜呜呜地哭泣。
许久,转过身,一步步朝河岸边走去。
女人踉踉跄跄,如醉酒一般,漫无目标地朝远处走去。
“喂,你没穿衣服,快把衣服穿上?”王海提醒道。
女人转过身,摇摇晃晃地回来,一把抓起搭在灌木丛上的衣服,沿着面前的田埂小路,朝深不可测的远方走去。
望着不断啜泣的女人,望着她孤独的渐行渐远的背景,王海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心情比先前显得更加沉重。
“先回趟家!”王海沿着另外一条田埂小路朝家的方向走去。
天很快就亮了。
看到阔别三年的家时,王海的眼眶湿润了。
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自己家的门口竟然长着密密麻麻的蒿草。
这是三年都没有住人的家吗?
这时,一位腰挎竹篮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刚好路过,一眼便认出了王海。
语气急切地对自己的两个女儿说:“走快一点儿,那个强奸犯刑满释放回家了。”
王海扭头瞅了一眼母女三人,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来到邻居王耀武家。
“耀武,耀武哥在家吗?”王海敲门。
“谁呀?”王海从门缝里看到邻居王耀武正蹲在院子里刷牙洗脸。
这个和他大姐一样大的男人,一年前刚娶了新媳妇。
王海看到一个漂亮女人站在王耀武面前给他递毛巾。
“是我,王海。”王海问,“耀武哥,你知道我父母去了哪里?”
“去你大姐家了。自从你走了后,你父母受不了村里人的闲话,搬到你大姐家住去了。”
“谢谢你啊!”
“不客气!”
王耀武始终没有开门,两人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
打听完之后,王海便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砸开了锈迹斑斑挂在门上的小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