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帝国根基动摇,天塌地陷。
接着,玉真公主临危受命的消息不胫而走,在朝野内外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本朝虽无女帝的先例,但是说起来名正言顺,且木已成舟。长安即将迎来第一位女帝,大概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后宫中人人自危,尤其是皇后与一众妃子,突然间痛失依靠,命运也变得渺茫起来。
消息传到武家,犹如晴天霹雳。
先帝没有明立太子,但是指定大皇子监国,意图还是很明显的。武家好不容易羽翼渐丰,现在又算怎么回事?
武翌是被人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的,重伤昏迷,运回京城的第二日突然醒了,神情激动,嘴里仍然喊着救驾。
听闻皇帝的噩耗,不禁痛哭流涕。
原先对这个姐夫还有些看不上眼,自天子巡守起有了改观,到最后决战时的满心崇敬。整个心理变化的过程,是在短短几日内完成的。
可惜天不假年,不然以先帝所展露出的勇气与担当,绝对是冉冉升起的一颗明星。
家人递上一道来自新君的旨意,文中指明武翌仍领禁军统领一职。
新君即位,皇子们的命运变得扑朔迷离,这无疑是一个对武家施恩的信号。
“扶我起来,我要见去新君。”
族老武谦德回道:“行了,你先养着吧,新君还没回京呢?只是叫你安心的意思。”
武谦德八十余岁,鬓发斑白,神气内敛,双眼明亮且睿智,是当前武家的实际掌舵人。
“族老,这往后咱们武家该怎么走?”
“大遂的擎天柱皆数倒塌,这乱世除了玉真公主谁也接不动。谁爱争争去,咱们武家不参与,各司其职即可。”
半晌,武翌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先帝好算计,不过他就不怕新君百年之后,传位于她与李余年的孩子?”
“呵呵,人都快饿死了,还想着娶媳妇的事儿?变天了,先想着怎么活下去吧。”
武翌一拍脑门幡然醒悟,国师与宋相都没摆平的祸事,哪有那么容易挨过去?
眼下,才是大遂王朝真正风雨飘摇的时候啊。
......
原州城满城素裹,军民尽皆戴孝。
城门楼上冷风横行,白旗猎猎作响。
周宜盯着北方已经看了好几日,小白时不时地飞出去转一圈,四处搜索靠近的人影。
一万多人断后,竟没有一个跑回来的。
绝望日复一日,军中的情绪哀上加哀。
麝月站在不远处,也时不时地向北方瞧上几眼。一路紧赶慢赶,连决战的边儿都没摸着。不过也正因如此,南瑄国的士兵躲过了一劫。
与她境遇相同的,还有旁边的登徒子窦渊。带人押送粮草物资,还没送到地方,就跟着败军中途折返了。
被按着头闭关了两年,四品是四品了,却惊奇地发现不值钱了。毕竟连一品术士也说没就没了,这天下的规则怕是要改了。
周宜突然跃下城门,向远处奔去,惊得近卫小满急忙跟着跳了下去。
麝月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愣是没看见一个人影。直到地平线上出现了几个黑点才恍然大悟,自己这个巫师的直觉居然输给了一个武夫。
看来娘亲骂的是一点都没错,就是个粗线条的男人婆。
眼见只有五个人回来,周宜全身冰凉,心疼得喘不过气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两个最重要的男人都还在。
李余年一把扶住周宜,抚去她手背上的冰凉,轻声安慰道:“别怕,还有我们。”
陆续有人从北门赶来,或飞,或奔,在看见五人身后再无他人后,饶是铁铮铮的汉子,也不禁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