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一觉睡醒了。”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两人无声地站了会儿,靳仲廷忽然转了一下手里的杯子,问她:“要不要也来一杯?”
“好啊。”
靳仲廷转身,去吧台边给她倒酒。
“你有什么烦心事吗?”沈千颜坐到他对面。
靳仲廷摇头,到了他这样的高度,可以说每一件都是烦心事,也可以说已经没有什么真正值得他烦心的事情了。
“那你眉头紧锁的干什么?”
“想起了一些往事。”
沈千颜想问,但又怕会触到他心底的伤,只能静静地站在他身旁陪着他。
“没什么想问的吗?”靳仲廷忽然主动看向她。
“嗯?”
“这段日子在老宅,那么多人指责我害死了我的父亲,害得我兄长入狱,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你父亲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靳文博是罪有应得,他被判刑是因为他触犯了法律,而不是触犯了你。”
靳仲廷苦笑,沈千颜只和靳文博短暂地接触了一下,尚能如此清明,靳家人却始终执迷不悟,尤其是靳老爷子,纵横商场多年,明明阅人无数,大孙子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他比谁都清楚,可是,他就是蒙上眼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我父亲是车祸去世的。”靳仲廷说。
沈千颜见他开始说起自己的故事,立马正色,认真地倾听。
靳仲廷父亲去世的那年,他进靳氏不久,刚开始接触靳氏的业务。那一天,他们原本在渭北工厂有个现场会议,因为靳仲廷上午临时有事,所以他把会议改到了下午,谁知道那一天,他父亲在去工厂的路上,出了车祸,当场去世。
更改会议时间,明明经过了所有人的同意,但是,靳家人就是觉得,是他害死了父亲,甚至,靳文博还在父亲的葬礼上,当着靳家亲朋的面,赤裸裸地给他扣上弑父的帽子,说他才刚进入靳氏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篡位,是他设计害死了父亲。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老爷子和他彻底有了裂痕,从此无论他做什么,都不得老爷子的心。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那天我没有更改会议时间,一切会怎么样?”
“这根本不关你的事。”沈千颜心疼,“人生在世,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根本不能预判意外的到来,你不需要自责,更不需要因此活在枷锁里。”
靳仲廷看着沈千颜的眼睛,晶亮有神,充满了让人信服的力量,他忽然觉得,哪怕全世界都觉得他有错,只要她还站在自己的身边,就够了。
“叮。”
沈千颜举杯碰了一下靳仲廷的酒杯。
“喝了这杯酒,好好睡一觉,忘了这些事,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她说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靳仲廷无声地看着她,忽然伸手,将她连人带手里酒杯一起圈进怀里。
“谢谢。”他说。
新年将至,玉膳楼订年夜饭的客人逐渐增多,沈千颜每天忙得脚不着地,有时候比靳仲廷回家更晚。
老太太不止一次地催她,让她休息一天去逛逛街,给自己置办一些过年的新衣服,沈千颜都没抽出时间,直到小年那天,安西晚忽然给她打电话。
“颜颜,逛街走起!”
“你也没买过新衣服?”
“什么我也没买新衣服?我买新衣服还需要人操心吗?主要是我觉得你需要我陪着逛个街了。”
“晚晚,你也太懂我了。”
“那是的,我不懂你谁懂你?赶紧把手上的事情放一放出来吧,我在商场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