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只带了少许盘缠上路。这一路节衣缩食,很自然地便导致了营养不良,外加身子骨原本便弱,待他千辛万苦赶至京城后,不过才刚刚在客栈落脚,便大病不起。因了这场病,他耽误了科考不说,还差点丢了性命。
幸好客栈老板尚有些仁慈之心,待他盘缠用尽之际,也并未将他赶出门去,好歹让他在院中的柴房当中,有一席容身之地。
也是天可怜见他,虽无医无药,到底还是让他挺了过来。
身体渐渐恢复后,他已是身无分文,只能在京城靠街头卖字画为生,算是能勉强糊口,但却是连回乡的盘缠也无法凑齐。
于是,他便筹算着就这般熬到来年大考,若有幸金榜题名,再回乡也不迟。
当然,他心中自是惦念家中的妻子,还有那应已来到人世的孩儿,因此也托人捎了数封信回去,只是家乡那边却一直杳无音信。他心中虽也焦急,无奈人穷志短,无法返乡,只能苦等来年科考之际。
要说了然的母亲当年到底没看错人,薛荣确是才华横溢之人,他白日在集市上卖字画,夜间又回到柴房中苦读,终是在来年高中榜眼。
终于盼来了衣锦还乡,他归心似箭地带着随从,一路辗转,风尘仆仆地赶回家乡,原以为能顺利接上妻儿,从此让妻子重享荣华。
只是,他却不曾想到,待他回到家乡之际,已是满目疮痍。哪儿还有他的妻儿?
他一打听,才知道原有的村落,已在去年的一场洪水中毁于一旦。
他四处找寻,却均没打听到妻儿的下落。又无奈于上任之命耽搁不得,只得准备返回京城。不想返程途中,恰好遇到自己的一位同乡,赶忙打听妻儿消息,却被告知,自己的妻儿已命丧那场洪水了。
回京后,他已是心灰意冷。功名利禄也好,荣华富贵也好,无人分享,还有何意义?
他一直以为,终有一天,能不再让妻儿受罪,也算是报答了当年妻子弃富相随之恩。
只是,如今已是阴阳两隔,教他情何以堪?
也正是在那时候,珣王爷找上了他,想让他来这鹰国做个内探。那还是珣王爷在位之时,为了在两国交战中多些胜算,培养了不少密探,将他们送到了鹰国的各个角落。
了然其实也曾数次揣测过父亲的去向,但想得最多的,却不过是父亲在终获富贵之后,负心抛弃了糟糠之妻,当了那鸾朝的陈世美。却偏偏不曾想到,原来真正是老天弄人,父亲的一场大病,家乡的一场洪水,将这心心相系的一对夫妇强行分开了。
而父亲的重情重义,让了然心中甚为感动。想想他当年高中榜眼,明明在鸾国有大好前程,却偏偏接受了珣王爷的安排,以一区区文弱书生之躯,来这大鹰国做个见不得光的人,足见他当年之心灰意冷,想必早已将自身荣辱置之度外了。
“父亲乃一文人,如何能冒此之险?”了然到底纳闷,即便父亲当年已有赴死之心,珣王又为何会相中父亲?
薛荣苦笑了下,说道:“你母亲未曾与你说过?为父原本相貌便十分特殊,高颧骨,深眼眶,竟与鹰人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稍作装扮后,怕是鹰人也难分辨。其他内探虽多有奇技在身,但在这相貌上,却少了为父的便利,珣王想必就是看中为父这一点了吧!”
但薛荣到底还是辜负了珣王,当年他在与其他同伴一起冒死穿越边境之时,不巧遭遇巡逻的鹰军,被人沿途追踪。逃亡之中,他到底因为体弱,不久便与同伴分散了。
要说也是造化弄人,他在逃命途中,却在一树林中机缘巧合地碰上了被人刺杀的鹰帝,那时鹰帝年纪尚小,周边护卫一时疏忽,也来不及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