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撕,裂帛之声清脆悦耳,云羿送来的画布皆是上好的绢帛,编织得细腻紧密,竟被她撕成一条条,团成一团,又狠狠地一掷。
绢帛的碎片被抛到一尺处缓缓散开,落了满地。这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秋风萧瑟中,她蹲下身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光洁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洛凡安顾不得研磨,想上去扶她一把,一袭青衫却抢在了她的牵头,围住了云容。
定睛看去,却是裴铄。
这人是何时来的?方才根本没见到他的身影,莫不是在边上偷看了许久,见云容这般才出来的?
“容儿这是怎么了?”
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裴铄的脸上充斥着关心与宠溺,担忧得有些夸张,好似云容若出了什么事,他便不活了一般。要不是早了解他的为人,洛凡安也要误以为他是个痴情的佳公子。
裴铄与云羿的年纪相差不大,长了一副好皮囊,又是出生贵胄,按理说像他这样的人,及笄时就该成婚,现在应是妻妾成群,儿女绕膝了,他却至今孑然一身。
在洛凡安还是大小姐的时候便听过传言说裴铄有龙阳之癖,不喜女子,只好娈童。这谣言随即就被裴铄自己给攻破了。
那时的昌颐侯府如日中天,曾有人想要拉拢,送了个绝色的西域女子给昌颐侯做妾室,没想到昌颐侯还未来得及染指,就被裴铄弄到了榻上。这事闹的人尽皆知,昌颐侯为了遮丑,赐了那女子自尽。裴铄为昌颐侯独子,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惩戒。那西域女子自尽之时,裴铄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就跟没事人一样。这件事让洛凡安想明白了为何裴铄年轻英俊,家底雄厚却还未娶亲。
天性凉薄!昌颐侯府的男人都是如此!
这男子人前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一柄折扇无论冬夏,从不离手。然而洛凡安却知道,那看似纯白的折扇上藏了至少十余种暗器,扇骨间喂了剧毒。昌颐侯府的武功向来只求一狠字,宁可自伤八成,也要夺敌一命。在这种大环境中出来的裴铄,自然不会是什么善类。
眼见着他温柔地半搂半抱着云容,洛凡安心中不由冷笑:怎么?眼见如今云羿得势,就开始打他妹妹的主意了?
修长的手指拨开了缠绕在颈项上的步摇流苏,裴铄拉过袖子,熟稔地拭去她鬓间的汗珠。
云容似是极不好意思,双颊酡红,纤细的臂膀慢慢地僵硬起来,挣扎许久才勉强脱离了裴铄的怀抱,调整好站姿,向裴铄道了个万福。
她对外人,一向是谨慎小心,裴铄虽不是什么外人,但终归不是什么太熟的人,方才的举止未免太过亲近了些。
裴铄却好似没感知到她的尴尬,眸子一转,落在了架子上的法门球上。
“早知你喜爱这些新奇玩意的话,我必定多带些给你。前些日子去苗疆,那里好玩的物事真不少!你若是喜欢,我可派人再捎一些给你。”裴铄有一对招人的桃花眼,加上总是微笑着的表情,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即使是如云容般警惕的人,也渐渐松下防备,由他拉着自己谈天说地,从降头术说到芦笙舞,从苗疆银器说到金蚕蛊毒。他见多识广,口才又甚好,云容打小就爱听各地的风土人情,奈何自己身子弱,大哥又一直忙于政事,无暇带自己游历天下,听着听着不由入了迷,而后又不停地问“还有呢?还有呢?”
洛凡安在冷眼旁观着,心中嗤笑,这裴铄哄人的功夫可有几分像云羿。
“裴大哥,你说的我大都有所耳闻,但说起苗疆,最赫赫有名的是一种叫情蛊的蛊毒,据说是苗疆女子给自己的情郎种的,种下后男子便会一生一世都对下蛊之人死心塌地,你可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