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
众臣从天黑吵到天亮,从风雨大作吵到云收雨霁。
最终,昌平皇帝也只下令先派了两队人前往应天府那边查探实情。
然而就这两队人,都是众臣推让了又推让,博弈了又博弈,才勉强选出来的。
毕竟瘟疫的消息传得这样凶,谁都知道,那边是恐怖的死地,京城里这些养尊处优的官员们,又能有几个真能有那大无畏的精神,甘愿赴险?
皇帝先前就晕过一回,是周局判来了以后,又施针又喂药,才勉强将他救醒。
如今只见满堂文武,竟个个胆小如鼠,孰无担当,只气得好险没再晕过去一回。
当然,这其实也是皇帝吹毛求疵了。站在他的立场上,自然希望自己的臣子个个都是大丈夫,有真气魄。可是站在众臣的立场上,他们爱惜自己的生命,又何错之有?
到底是崔铮先站出来,亲自请命要为治疫打前阵,激得众臣连连反对,才终于闹出个结果。
毕竟崔铮身份不同,他是尚书左仆射,一国宰相,百官之首。这种查探瘟疫实情的前驱之事,如果都要他亲自出马,那满朝文武,只怕都要被天下人唾弃死。
皇帝又吩咐太常寺备药,户部准备钱粮,最后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以周局判为首的几名资深老太医,和以崔铮为首的几个高官重臣。
太子全程沉默,众人早就习惯了他淡漠不理事的态度,这时候竟无人对此表示异议。
就是亲自吩咐人传他过来的皇帝,先前虽说过要他来主持此次事件,可真等到他来,见他一派冷漠,而皇帝又醒了过来,索性皇帝竟也自然而然地将他忽略在了一旁。
“皇上,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分辨是何种疫症,才好按需备药。否则即便我等过去,若是有医无药,一切也终归都是枉然。”说话的是太医院周局判。
相对于其他互相推诿,不愿去疫区的官员,反而是一向很懂得明哲保身之道的周局判,他从一开始就明确了意愿,表明了今次治疫,他是必定亲自前往的。
皇帝对此很感动,也当众夸赞周局判:“大医之心,朕之国士!”
“依臣看,应当是大头瘟。”成太医道,“颈间生赘肉,春日呕血,一家数人并死,应当是大头瘟!”
“那高热目赤,喉肿腹泻,溃烂至死……又做何解?”另一名太医道。
“还有全身红斑水泡,复出脓包,继而溃疡,类似天花者,又做何解?”
“什么类似天花?分明就是天花!”
“天花状如火疮,皆戴***应天府这里却说是……痂皮周围有暗红浸润,哪里就是天花了?”
“不是天花,又是什么?”
辩着辩着,太医们竟又在御前争了起来。
只争得崔铮等人心惊肉跳。
做太医的,见惯了各种病例病案,虽然心惊于瘟疫的可怕,但总归比常人多几分镇定。
可其他人不是太医啊!
这官做得再大,在瘟疫这种可怕的灾难面前,照样能被轻轻撂倒。
先前成太医说的什么大头瘟还好,虽然说到瘟疫就没有不可怕的,但大头瘟终归不如天花有名!
天花之可怕,自有记载以来,却是基本上十治九死,能不能活全看运气的。
太医们这边争着,其他人听得心里简直都要哭了。到底是不是天花,国手们你们倒是给个准话啊!这么争很有意思吗?
又有一名太医道:“毕竟非我等亲眼所见,所谓症状全由传话得来,却是做不得准。”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