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生瞪大了双眼。
他什么都知道,他怎么真的什么都知道!
郁生心中终于轰轰响起连绵惊塌,如雪山崩倒,大河溃堤。满江瑟瑟,一泻千里。
宋熠是谁?他不过一介寒门,他又怎么会知道这许多?
是不是他们谋划的许多事情其实早已落在有心人眼中?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做这一切还有意义吗?
宋熠到底知道什么了呢?其实宋熠还真没有郁生猜测的那样,知道多少东西。
就连郁生其人,他也不过是在两年前偶尔听江慧嘉提过一嘴,江慧嘉甚至不曾与他细说过其中详情。
这一方面,江慧嘉向来是尊重病人隐私的。她跟宋熠虽然无话不谈,但也没必要连病人的八卦都谈。当初要不是因为事涉郑家,又牵扯到景安王,江慧嘉还自觉听到了危险的大秘密,这种事关病人私情的事,她根本不可能特特拿出来跟宋熠说。
但江慧嘉说得收敛,宋熠对她的事情向来上心,尤其年初太子遇刺一事,牵扯到的谜团太多,郑家更是表现暧昧,宋熠便由此开始更多地探寻了其中细节。
他记性极好,不说达到十成过目不忘的程度,也足有八九成。但凡是曾经留意过的事情,他更是从不会忘记。
江慧嘉与郑家最初是怎样牵扯上的,他当然是牢牢记在心里。
进吏部以后,他就开始暗中留意郑家的诸多关系。
吏部是总领天下官员任免、考课、升降、调动的部门,郑家在吏部经营极深,郑老太爷如今虽退了下来,可吏部里却留存着太多他曾经的门生故旧。
但毕竟又有人走茶凉一说,因此,郑家对吏部的掌控,是既明显又隐蔽的。其中盘根错节,蛛网密牵,简直可怖。
而越是如此,则一方面这个网络庞大,难以撼动,另一方面,这层层关系来往又难免留下痕迹,无法全部遮掩。
宋熠进入吏部,学的是宏辞,没有明确职务,没有实际官位,虽说是状元郎,可做的事情,却并不比底层的书吏高到哪里去。
当然,同批进士们明面上基本都是如此,这也是历来授官的规则。
宋熠擅于利用规则,他在底层也如鱼得水。
不仅翻看了历年沉积的无数卷宗,更与各级小吏有所结交。有意无意间,自昌平帝登基以来的诸多官员任免、调迁等各种信息已在他心中交织成密密麻麻一张关系图。
这张关系图平常看来全无用处,然而一旦调动起来,明眼人却能从中分析出无数可怕的信息。
而后,宋熠联系如今,心中陡然就生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可怕推测。